端康太后從年初至今,,還是頭一次出宮。
而且目的地還是佛門,,不禁令人浮想聯(lián)翩,。
燒香祈愿的說法,鬼才相信……
皇城內(nèi)除了純陽觀,,供奉菩薩的佛堂也有好幾處,。
何必勞師動眾去往棲霞山。
若是想拉攏佛門,,大可不必親自前往,,由米圣人出面就好。
隱空寺的主持,,滅諦佛陀境的慧劫禪師,,那可是大儒幾十年的老友。
而且佛門向來清心寡欲,,一不爭修行界的擎首,,二不想成為國教。
太后莫名其妙地駕臨隱空寺,,不知為了哪般……
佛門雖說沒有碧海長生殿那般香火繁盛,,道場遍布天下,弟子數(shù)萬,。
可也是高手如云,,更有滅寂大佛陀境的佛劍明王,,四大名鋒排名第二的無雙大能!
而且西荒的魔宗,,說起來也是佛門的一脈,。
若是將二者并談,佛門還是更勝一籌,!
這些年,,道宗與朝廷越來越疏遠,其意不明,。
面對慶王朱允聰背后的蜀山劍派,,重新拉攏神淵夜候倒向太后,恐怕會付出極高的代價,。
原因很簡單,,赫連朝樹的志向是大明國師,尊道宗為國教,!
想要得到他的支持,,大司寇就得讓賢!
同時又得毀掉好不容易換來的百家爭鳴……
那得罪的人,,可就多了,!
一向中立且無欲無求的佛門,倒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,!
再加上挽夜七子,,對付蜀山劍派綽綽有余。
至于實力最強的魔宗業(yè)火離宮,,倒是不足為懼,。
天藏山十幾萬修行者離心離德,號令不一的混亂局面,,短時間不會消停,。
北府司,玄武堂,。
呂指揮使送走小安公公后,即刻召集袁裘兩大金衛(wèi),,以及馬銀衛(wèi)來玄武堂議事,!
遠在山海關的薛梁兩大金衛(wèi),還在回京的路上,。
大胡子姜烈,,也會一道返京。
不出意外,,再有三四天的功夫,,就能見到昔日老友,。
此番拱衛(wèi)太后的任務不算重,人家去的可是隱空寺,。
天下有哪個不要命的家伙兒,,敢在佛劍明王的地盤亂來!
而且御駕還有羽林金吾兩衛(wèi)的數(shù)千禁軍保護,。
唯一擔心的,,就是小安公公臨走時撂下一句話。
慶王朱允聰也會隨駕……
大明第一藩王的身側,,定會跟著劍閣的高手,!
十幾位小宗師要是出現(xiàn)在隱空寺,那可不是一件小事,。
呂長歡調(diào)集了兩百名修為不錯的繡衣衛(wèi),,分成兩隊人馬。
一隊由袁金衛(wèi)率領,,負責城內(nèi)的安全,。
另外一隊,由裘金衛(wèi)帶領,,提前在城東永安門至棲霞山布防,。
一旦發(fā)現(xiàn)異動,拉響北府司的信號求援,,切不可莽撞行動,!
馬化龍帶領衙門剩余的繡衣衛(wèi)留守,隨時增援,。
呂長歡這么安排,,也是不想讓他跟自己去隱空寺。
那里可是聚集著一群朝堂最為顯貴的勛貴重臣,。
最近聽聞,,這小子不知怎么搭上了司禮監(jiān)的掌印太監(jiān),葉少卿,。
而且在自己面前只字未提,。
要不是看在大胡子的面上,定不會輕饒他,。
這次行動,,還是讓他乖乖留在北府司為妙。
至于一向忠心耿耿的樊超和馬瓊,,則跟在指揮使身側,,護衛(wèi)左右。
如呂長歡所料,,分配完任務后,,馬虎龍一臉不悅,,悻悻轉身出了玄武堂。
太后出行的時辰是未時,,也就是下午兩點,。
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,呂長歡屏退眾人,,自己進了后堂,,盤膝打坐……
觀想圖平放在雙膝之上,雙眸緊閉,,凝神運氣,。
前兩塊白澤武魂碎片,先后與府內(nèi)丹田的五彩石以及寶蓮花融合的過程,,頗為艱難,。
但是第三塊碎片,與綻放的寶蓮花相融異常順利,。
中脈游走的氣海,,如絲如滑,向下滋養(yǎng)府內(nèi),,向上潤澤經(jīng)脈……
再有不足十日,,便是太后規(guī)定的期限。
清風初境經(jīng)過妖域的試煉,,如今距離上品境已然無比接近,。
如不出意外,再有三日的閉關修煉,,可再破一小境,!
午時一刻,呂長歡匆匆吃了幾口便帶著樊超馬瓊,,以及十幾名意土上品境的繡衣衛(wèi),,趕去皇城侯駕!
剛到外五龍橋,,迎面正好碰上兵部尚書楊延芝,。
“呂大人,這幾日陪著令尊共享天倫,,衙門都不去了,?”楊大人似笑非笑地問道。
早上聽得馬瓊稟報,,說是昨日楊尚書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來找他,。
聽說指揮使連著兩日都是早間來一遭,,人便不知了去向,,
楊大人聽罷后就氣呼呼地走了,,也沒說什么事!
呂蠻子瞅著這位朝堂出了名的工作狂,,趕忙來至近前,,抱拳作揖言道:“您老莫怪,天倫之樂談不上,,不過是盡人子本分,!”
老哥哥,說了梵鏡幻澤的事情,,您信嗎……“昨日找我,?”
“是啊,李侯爺過幾日便要啟程趕赴北境,,這不,,將一卷如何訓練兵士體能的冊子交給我,說是要在全軍推行,,其中大部分內(nèi)容都是你的主意,,讓我去找你校驗補充,沒曾想,,呂大人早已將朝廷的事情拋到了九霄云外,!”
楊尚書說話向來不怎么好聽,但又挑不出毛病,,登時把個呂指揮使說得有些無地自容,。
又不好意思辯駁,只能一個勁兒地賠不是,。
態(tài)度端正,,堅決不改!
“楊尚書,,此番太后去隱空寺,,還有哪兒些大人陪同?”呂長歡趕緊轉移話題問道,。
楊延芝捋著頜下微須,,淡淡言道:“六部只有楊某,內(nèi)閣去了蘇老,,還有那位老夫子,,哦!皇上的生父,,寧王也去,,再有就是司禮監(jiān)的葉少卿!好像聽說慶王也會一道前往……”
呂長歡摸著下巴,,指了指武英殿的方向問道:“你可知那位緣何要去隱空寺,?”
“太后的心思,,做臣子的豈可妄自揣度!”楊尚書袍袖一甩,,滿臉不悅,。
大哥,您是不知道吧,!又不想在自己這個年輕人面前栽面,,還擺出這么一幅忠臣態(tài)度……
呂蠻子腹排了一陣,笑而不語,。
這時,,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,已然來到宮城的金水河附近,。
最后趕來的蘇閣老和寧王,,等候在橋邊,腰身微傾,。
這是呂長歡第一次見到年過半百的寧王朱允隆,。
寧王排行老四,是太祖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,,也是老二朱允聰?shù)男值堋?p> 先太后養(yǎng)育的朱家四子中,,太祖皇帝是老大,老三懷王早年戰(zhàn)死,,只剩下三個親兄弟,。
其余藩王,大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,,只有慶王和寧王是一脈之血,。
皇家宗室的檔案極為保密,北府司可沒有,,只有內(nèi)廷的府庫和宗人府才有記錄,。
關于寧王,呂長歡也是從李溢謙的口中得知一二,。
傳聞朱允隆是個病秧子,,常年臥病在床,用各種名貴藥材吊著命,!
今日一見,,果然不假。
瞧著寧王那副瘦弱的身軀,,形如槁木,,而且不停捂嘴咳嗽,似乎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!
怪不得遺詔會將他的兒子立為皇帝……
呂長歡瞧著寧王那個樣子,,真擔心他咳出心肺,,當場去世!
還有一位隨駕的重要人物,,遲遲沒有出現(xiàn)。
天下第一大儒,米圣人……
至于掌印大太監(jiān)葉少卿,人家是宮里的,,此刻應是在太后身側,。
呂長歡收回目光,盯著緩緩而來的皇家儀仗,。
絢爛奪目的鑾儀導引著一頂黃幔軟金檐暖步輿。
十六名抬輿校尉,頭戴豹皮帽,,身穿紅緞織小葵花長袍,步伐整齊又穩(wěn)又快,!
緊跟步輿的是一把曲柄繡金黃龍華蓋,。
兩班舉著豹尾槍、佩著弓箭大刀的御前侍衛(wèi),,分列華蓋兩側,,緊緊護衛(wèi)著御輿。
再后面,,是捧著金香爐,、金香盒、金唾壺,、金盆,、金瓶、金交椅等物的一大批內(nèi)仕,。
最后,,是金吾羽林兩衛(wèi)的三百名精銳騎兵。
輝煌的大隊,,在徐緩,、莊嚴的樂曲聲中靜靜前進,像一條彩色繽紛的河,,向南流動……
呂長歡瞅著帝王出宮的排場,,一臉驚嘆和艷羨,
哎,!啥時候我呂蠻子也能享受這么一回,,死而無憾……
隨即,這種可怕的念頭便被掐滅!
他的目力驚人,,透過步輿黃幔清楚地看到端康太后,,以及她身邊的天熙皇帝。
怪不得這么大的排場,,原來是小皇帝也要去隱空寺,。
呂長歡轉身看了眼楊尚書,心思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不早說……
小皇帝出宮的消息,,連安公公都沒說,,估摸著其他人也不知情。
剛才自己還隱隱擔心,,向來低調(diào)的太后,,居然敢擺出天子鑾駕,這不是等著天下人非議嗎……
呂長歡辭別楊延芝后,,縱身躍上馬背,,緩緩來到御輦近前。
他是北府司的三品指揮使,,自然沒人敢攔,。
來至太后鑾駕近前,也是要貼身保護,。
冷岳當初的主要職責之一,,就是皇家出巡時充當保安隊長。
馬瓊和樊超二人一擺手,,身后的幾十名繡衣衛(wèi)呼啦超地齊齊散開,,分列四面八方,拱衛(wèi)皇家儀仗,。
若論真正的安保力量,,還是這些身負修為的高手以一敵百。
別看儀仗隊有數(shù)千禁軍,,真遇到危險,,北府司的繡衣衛(wèi)才是最大的屏障……
呂長歡沖著另一邊騎馬的葉公公微微頷首,將胯下大白靠近御輦,。
“稟太后,,北府司的人馬已經(jīng)安排就位,微臣就守在旁邊聽候調(diào)遣,!”
黃幔掀開,,太后側首言道:“呂愛卿,記得數(shù)日子……”
“是,!還有八天,。”
小皇帝睜著大眼睛,瞅著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對話,,頭一歪,,又自顧自地擺弄手里的木偶。
也是,,就算是正常交談,,六歲的娃娃又能知道什么?
葉少卿在另一側細聲細語言道:“太后,,該動身了,!”
浩蕩的儀仗隊伍在他一聲令下,朝著城東永安門方向行進,。
一路上,呂長歡豎起耳朵,,仔細搜尋著可能潛藏的危險,。
清風初境的修為,可探查周圍方園一里的動靜,,任何風吹草動,,都會第一時間激發(fā)武夫的防御氣海!
行至棲霞山西麓,,金吾羽林兩衛(wèi)的數(shù)千人馬,,封鎖了進山的所有通道。
而此前,,已經(jīng)有不少慶王府的親兵,,駐扎在山腳下!
如此規(guī)模的儀仗大隊自然不能全部進入隱空寺,。
留下多數(shù)內(nèi)侍和宮女后,,太后換乘寬大的轎攆,在一百多名羽林衛(wèi)的保護下登山,。
而呂長歡率領的繡衣衛(wèi),,則先一步在去往隱空寺的沿路設崗。
其余眾臣或是步行,,或是乘轎,,跟在圣駕后面魚貫而行。
呂蠻子將大白交給一個小鐵衛(wèi)后,,領著馬瓊和樊超在最前面開道,。
隱空寺的僧人早已恭候在廟門外,沒有見到大名鼎鼎的佛劍明王,,倒是多了一位袞龍袍貴人,。
當然,親王大紅衣上的團龍,是五爪,!
呂長歡大概掃了眼這位大明第一藩王的樣貌,,簡直和太祖皇帝的遺像一模一樣。
寬額大眼,,濃眉斜掃,,鼻尖略彎呈鷹鉤狀,嘴唇薄而有型,,頜下微髯,!
一身赤紅團龍袍,外面罩著狐裘大氅,,頭戴翼善冠,,腰間佩劍。
相貌總體說來極是英武,,尤其是膀大腰圓的健碩身姿,,和形如槁木的寧王簡直天差地別。
常年的征戰(zhàn),,讓這位大明第一藩王顯得戾氣凝重,。
眼神迸射出的寒光,更是令人不寒而栗,!
呂長歡這根行走的氣運柱,,蘊藏了大明半壁江山的昌隆紫氣。
若遇到真命天子的帝王玄黃之氣,,會產(chǎn)生一種奇妙的反映,。
如同當日呂蠻子第一次在武英殿見到端康太后時,黃紫兩股氣運糾纏,。
最終,,帝王玄黃之氣,被他的江山紫氣所湮滅,!
此刻,,呂長歡和慶王朱允聰相隔不到十數(shù)步。
除了感知到對方戾氣外,,絲毫未見什么帝王黃氣,。
看來,慶王這輩子是沒有皇帝命了,,不好好在他的封地做個逍遙王爺,,何苦費盡心思折騰……
呂蠻子腹排了一陣,上前見禮,!
“卑職呂長歡,,見過慶王……”
朱允聰抬起眼皮,,大致掃了一眼名震朝堂的年輕人,微微點頭,。
慶王的驕傲,,天下人皆知,別說他一個北府司的三品指揮使,。
就算見了親嫂子李婉兒,,也只是言簡意賅,話不到三句,!
能夠沖著呂蠻子點頭示意,,已經(jīng)是破格了……
這時,太后的鑾駕已經(jīng)快來至廟門,。
呂長歡也顧不上和慶王客套,,轉身前往迎駕。
臨走時,,瞥了眼朱允聰身后的十幾名白衣劍客,。
正是當日在菜市口刑場見到的那群劍閣小宗師……
阿西八,諒他們也不敢在佛門的地盤鬧事,,別說區(qū)區(qū)幾個小宗師,,就算是峨眉金頂?shù)目萑~老人,,見著人家佛劍明王,,也得乖乖老實……
更何況,隱空寺里面武僧,,也不乏像余西峰這樣的滅諦佛陀,!
慶王再是膽子大,斷然不會在這里對太后不利,。
身后的那十二名小宗師,,估計就是示威而已。
隱空寺的主持方丈慧劫禪師率領全寺僧人,,口中念誦阿彌陀經(jīng),,恭迎天子和太后。
當日在南郊大石坪遇到的弘海大師,,也在人群之中,。
斬殺魔蝎時留下的名字是大胡子姜烈,加之那日滿臉污血,,弘海根本認不出來……
除了感嘆北府司的指揮使如此年輕之外,,倒也沒有過多關注呂長歡!
端康太后牽著天熙帝的小手,,與久未謀面的小叔子寒暄了一陣后,,便自邁入恢弘的廟門,。
至此,所有的繡衣衛(wèi)算是松了一口氣,。
南北直隸那么多棘手的案子,,都比不上拱衛(wèi)天子御駕讓人喘不過氣來!
呂長歡并沒有寸步不離地保護太后,,而是閑庭信步地參觀起了隱空寺,。
敵人往往不會在明處……
況且滿寺的武僧,也不是吃閑飯的,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