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女三人到了趙家大門口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有人在候著，還聚了不少看熱鬧的,。

　　梁氏上前微笑著高聲道：“陳鐘村暮家次女暮煙前來拜師，還請趙老先生收下此愚徒,。”

　　只聽見里面有人說：“里面請,?！?p>　　母女三人進(jìn)了院子，見老先生正端端正正坐在北屋廊下的太師椅里,。

　　梁氏先上前行禮道：“陳鐘村暮梁氏見過趙老先生,。”

　　老先生拱手還禮,，梁氏將暮煙領(lǐng)到近前：“這是我家次女，名喚暮煙,，欲拜老先生為師,，學(xué)習(xí)說書技藝，還望老先生不棄,，收下此女,。”

　　旁邊眾人道：“收下吧,！收下吧,！”

　　暮煙捧著托盤上前磕頭：“徒兒暮煙，拜見師父,?！?p>　　有人將托盤接過去，將暮煙扶起來,，暮煙道：“師父,，徒兒家中貧寒，沒有什么像樣的拜師禮,，只備了個小段子,，想在此說與您和在座各位聽，師父覺得如何,？”

　　“好,！”老先生笑得很開心,。

　　眾人鼓掌，暮煙站起來,，開始說故事,，她說的是春秋里的一段故事，管仲箭射齊桓公那一段,。

　　當(dāng)日老先生就是因?yàn)檎f了春秋里的段子,，大伙都聽不懂，所以才被暮煙頂了活計(jì),。

　　本是段文縐縐難懂的故事,，被暮煙一改，說得通俗易懂,，眾人都聽進(jìn)去了,。

　　說罷了，暮煙朝眾人拱手行禮,，老先生手一拍椅子扶手站起來：“好,，青出于藍(lán)而勝于藍(lán)，這徒弟我收對了,?！?p>　　老先生朝旁邊一伸手，有人遞過樣?xùn)|西,，暮煙一看,，這不是老先生那塊醒木嗎？

　　老先生將醒木拿過來,，雙手遞給暮煙：“這塊醒木跟了師父一輩子,，如今，師父老了,，今日便正式將它傳與你,。”

　　暮煙過去接了醒木,，謝了師父,，這拜師禮就算是成了。畢竟只是個江湖技藝,，比不得什么名門世家的拜師禮正規(guī),，連祖師爺都不知道是誰。

　　趙家在這村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,，老先生收徒弟,，人家徒弟做得有禮有節(jié)，他們也不能失了禮。

　　趙先生早吩咐家里人備下了酒宴,，還請了兄弟一家也過來給老人道賀,。

　　老人今天非常高興，連夸暮煙是少有的聰明,。酒宴上,，梁氏自然也是一番恭維，夸老先生兒孫孝順,。

　　老先生道：“說起來,，我們趙家算是人丁興旺，兩個兒子,，五個孫子,，卻獨(dú)獨(dú)沒有個孫女。煙兒這孩子,，我看著稀罕得很,，今日既然行了拜師禮，日后咱們便是一家人,，要常常走動,。”

　　吃罷了酒宴,，老先生帶暮煙去了他的房間,，將一摞書拿給她：“煙兒，我聽說你識字,？”

　　暮煙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字是認(rèn)得一些,，不過寫得不好?！?p>　　“那這些書就都是你的了?！?p>　　“這么多,？”

　　老先生手捻胡須，輕笑道：“我可是說了一輩子書??！這是我攢了一輩子的?！?p>　　“那您舍得,？”

　　“我老了，說不動了,，能有人好好對待它們,，我也能安心入土了！”

　　“師父身體如此硬朗，定能長命百歲,，以后我逢年過節(jié)都來給您請安,，您得好好受著?！?p>　　來時的六禮換成了滿滿一托盤書,。一路上，暮煙將那塊醒木翻來覆去看了又看,。那醒木被摩擦得光滑油亮,，呈暗紅色，不知道是什么材質(zhì),，不過拿在手里是有些分量的,。

　　晚上再去說書的時候，暮煙便將那醒木帶上,，里正平順叔認(rèn)得那是老先生的醒木,。

　　暮煙朝眾人拱手道：“如今我已正式拜趙老先生為師了，這醒木便是他傳授于我的,?！?p>　　如今師出有名，暮煙更有底氣了,，書也說得更好,。

　　生意耽擱了一天，明日不能再耽擱,。今晚暮玲沒有去打麥場,，在家里切咸菜絲，做茶葉蛋,。她聽了暮煙的話,，要將這些手藝都學(xué)會。

　　準(zhǔn)備好了,，梁氏又去納鞋底,，暮玲又進(jìn)了里屋，去繡那條束腰,。束腰已經(jīng)完成了大半,，她拿在手里仔細(xì)端詳著，想象著它圍在田先生腰上是多么好看,。

　　梁氏在外面咳嗽,，她趕緊將束腰藏在被子下面，從針線笸籮里拿起條帕子來繡,。

　　次日又是趕集的日子,，鐘誠照舊來送鴨蛋，暮玲為了上次的事表示感謝和歉意，給他做了套大餅夾雞蛋,，還加了些鹵肉,。

　　“鐘大哥，上次的鴨蛋并沒有都碎,，還有三四十個是好的,，至少這些是應(yīng)該給你錢的。再說那是我們的禍?zhǔn)?，不該由你?dān)著,。”

　　鐘誠一邊大口吃著餅夾肉,，一邊說：“不要緊,，反正鴨蛋都是自家鴨子下的?！?p>　　這人倒是真實(shí)在,，不過實(shí)在的有點(diǎn)過分了，并不討喜,。

　　暮煙一邊燒火一邊說：“姐,，反正以后日子還長，慢慢還,，不著急,。”

　　鐘誠又是憨憨的一笑：“你們做的東西這么好吃,，生意肯定能越來越好,，不過只有你們兩個小姑娘，還是要小心些,?！?p>　　暮煙站起來用柴棍指指掛在前面的經(jīng)營文書：“我們辦了經(jīng)營文書，不怕那些人來找茬,，再說邪不壓正,，我們不怕他們?！?p>　　鐘誠盯著文書看了一會兒：“你們是陳鐘村的？”

　　看來他是認(rèn)識字的,！雖然外表看起來憨,，但是并不傻。

　　暮玲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是,，陳鐘村只我們一家姓暮,。”

　　“這鴨蛋如果不是在這里就要用的，我可以直接給你們送到家里去,，有破的都算我的,。送到這里，你們還要自己帶回去,，又多了幾分危險,。”

　　暮玲看向暮煙,，暮煙正沖她點(diǎn)頭：“那好,，我家住在陳鐘村西南角上，從西村口進(jìn)村,，拐個彎就到了,。”

　　有人來買東西,，鐘誠離開攤子去推他的推車,。這次他的推車上裝的不是鴨蛋，是一車瓜,，有甜瓜,，菜瓜，香瓜,。他拿了兩個甜瓜過來放在暮煙面前：“自家地里種的,，不值錢，拿去吃,?！?p>　　甜瓜散發(fā)出香香甜甜的味道，非常好聞,，暮煙用帕子將甜瓜擦干凈,，切成兩半，將里面的籽甩掉,，一半遞給暮玲,。

　　“姐你看，人家的地里就不光種梁食,，還種瓜,，肯定比糧食賣得錢多?！?p>　　“是聽說下河村地多富裕,，因?yàn)榭恐樱奖愎喔?，所以沒啥荒地,?！?p>　　方便灌溉，家里勞力多的就可以多開荒地,。聽說對門張家就開了好幾畝地了,。不過想把荒地種成好地，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,，地要慢慢養(yǎng)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