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6章 錢莊
江鎖看到祁溶,就像看到桂花糖一般,,伸出手,,就要糖。
祁溶翻身躺到江鎖身邊,,溫柔說:“太晚了,,當心蛀牙?!?p> “哦……不是送糖,。”
江鎖拉了一下被子,,嘆了口氣,,傲嬌了:“那跪安吧?!?p> “白松林……”
祁溶頓了頓,,語氣沉痛:“被行刑了?!?p> 江鎖踢開被子,,給祁溶蓋上:“戎灼鬧完麒麟閣,就來鬧瞭望閣,,整個皇城都知曉了,。”
“他沒把你怎么樣吧,?”
祁溶撐起半個身子,,想看看江鎖有沒有傷著。
江鎖搖頭道:“被公孫先生打出去了,面都沒見著,。你在蠶房陪他,?”
祁溶有些犯困,強打起精神道:“最危險的三日,,我擔心會有閃失,。”
江鎖語氣平淡,,殺意卻不減:“刑戒這筆賬,,我們好好算?!?p> “父皇在太后面前承諾要斥資五百萬兩白銀修建萬佛寺,,可運天和大奉兩個私庫加起來也不足一……百……”
祁溶三夜未眠,意識開始模糊,。
江鎖翻身,,伸手輕拍他的左肩,柔聲說:“有辦法,。上元節(jié)支出的四百萬兩皆不是從國庫所出,。”
她說著,,發(fā)現(xiàn)祁溶的皮膚也很白,,像敷了一層薄粉,閉上眼時,,長睫像簾子一樣覆在眼上,。
真好看。
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骨,,如同被細細雕琢過,。
祁溶連續(xù)十余天的忙碌,累瘦了些許,。
“謝謝你……”
他顯然已經(jīng)入了夢,,閉著眼囁嚅:“晚晴……”
江鎖應道:“嗯。我在,。你我之間——”
她只說了前半句,,后半句未說出口,祁溶卻也懂得——你我之間,,無需言謝,。
*
祁溶從鳥鳴聲中醒來,外面合歡花開得正艷,,香味飄進來,,房里很好聞。
窗外的天湛藍如湖。
江鎖正在他身旁,,翻著一本兵書,。
“什么時辰了?”
祁溶揉了揉眼睛,,陽光頗有些刺眼,。
江鎖垂眸,繼續(xù)翻書:“午時,?!?p> 祁溶松了口氣:“還好?!?p> 江鎖補充道:“是第二日的午時,。我的太子殿下?!?p> 她中途有好幾次去探祁溶的鼻息,,生怕他駕崩在自己床上,。
路驍霆端來了兩份午飯,。
他紅著臉,不敢看人,。
江鎖怔怔看著路驍霆,,奇怪道:“他從我床上醒來,你臉紅個什么勁,?”
路驍霆用手扇著風,,尷尬道:“這不春天了嗎?熱的,?!?p> 江鎖譏誚道:“那到了夏天,你可不得去朔北避暑,?”
路驍霆擦了擦額角上的汗:“我又不熱了,。”
祁溶端著飯,,給金蛇惑心夾了塊魚肉,。
現(xiàn)在惑心倒是與他更親近了些。
原因么,?
江鎖總是不給它好臉,,還是祁溶好,要什么給什么,。
它就巴巴地纏在祁溶的手腕上,,對著江鎖吐信子。
江鎖湊近路驍霆耳邊,低聲說了些什么,,他點了點頭,,便出去了。
祁溶抬頭看了眼,,也不好奇,,就靜靜吃飯。
江鎖喝了一口祁溶盛的魚湯,,低聲對祁溶道:“下午,,我們?nèi)ヒ娨粋€人?!?p> “公孫先生不讓你……”
祁溶欲言又止,,只覺得公孫淵沒去昭獄領(lǐng)個差事,實在是錦衣衛(wèi)的損失,。
“我安排好了,。”
江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,,喝完湯,,起身換衣服。
她換了身干凈的牡丹紋淺云色華服,,簡單扎了個高高的發(fā)髻,,白白凈凈,像極了豪門富戶富出逃的小公子,。
這些日子,,氣色好了很多。
二人剛跨出門,,便聽到公孫淵打雷一般的聲音:“姜晚晴……”
祁溶發(fā)覺聲音是從天上傳下來的,,抬頭一看,不得了,,路驍霆把公孫先生抱上了屋頂,,還捂了他的嘴。
“快走吧,,等著挨削嗎,?”
江鎖拉住祁溶的手,快步往外趕,,匆忙間,,左腳絆在右腳上,差點摔跤,。
*
祁都長街
這條街自古繁華,,熙熙攘攘,,參差數(shù)萬人家居于街中。
江鎖帶著祁溶潛入了一個簡陋逼仄的小巷,,墻面上,,苔蘚發(fā)黑。
野巷曲折,。
巷內(nèi)無草無花,,干巴巴的,像一條干涸的小河,。
祁溶緊跟在江鎖身后,,問道:“江公公是不是想趁人不備,暗中殺我,?”
江鎖找路找得辛苦,,還拉著祁溶的手,道:“是?,F(xiàn)在逃還來得及,。”
祁溶拉了一把江鎖,,將她拉到自己面前,,道:“我的命是你的。你要殺我,,不必在暗中,?!?p> 春風很識趣地吹在他們的臉上,,陽光翻涌。
江鎖發(fā)愣,,半晌,,才撓頭道:“我?guī)уe路了?!?p> 祁溶:“……”
*
江鎖帶著祁溶回到了長街最為繁華的地段,。
二人停在了大祁最大的教坊司門口——寒煙翠。
樓宇華麗,,頂上漆金雕龍,,氣勢宏偉。
殿中香煙環(huán)繞,,猶如蓬萊仙宮,,里面的妓子更是衣袂飄飄,渺渺如天外飛仙,。
大祁的王公貴族多在此聚集,。
祁溶望著門樓上的牌匾,,說:“你早說是這兒,我能帶路啊,?!?p> 江鎖雙手攏袖,眉毛輕輕一挑:“殿下很熟,?”
“不熟,。”
祁溶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,,解釋道:“大祁教坊司都由賢親王叔經(jīng)營,,所以知道路該如何走?!?p> “殿下熟也沒關(guān)系,,只需告訴咱家是哪家小娘子?!?p> 江鎖又開始陰陽怪氣,,淺笑道:“我去滅她滿門便是?!?p> 祁溶明智地選擇在此時閉嘴,。
兩人默契踏進樓中。
他們穿著打扮,,貴氣十足,,竟無一人迎接。
祁溶覺得奇怪,,隨意張望便發(fā)現(xiàn),,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都盯著江鎖犯怵,低著頭,,繞道走,。
他不由得揶揄:“我以為江公公很討女子喜歡?!?p> 江鎖自嘲道:“大約是見我身邊跟了你這么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,,就不稀罕我這個六根不全之人了?!?p> 祁溶:“……”
論嘴上功夫,,他不是江鎖的對手。
江鎖帶著祁溶彎彎繞繞,,走了很長的路,。
祁溶微微皺眉:“江公公可是又迷了路?”
他沒有開玩笑,。
以他對江鎖方向感的判斷,,十有八九又找不著北了,。
“不能夠啊。這兒我熟啊,?!?p> 江鎖拐了個彎,手一指:“到了,?!?p> 大廳的下面竟還有路。
那是一條并不寬闊的曲折長廊,,悠然飄來一股飯香,。
他們一直下行。
燈火漸明,。
一塊搖搖欲墜的牌匾掛在上方,,寫著“地下錢莊”四個字。
兩個中年男子正面對面吃著飯,,一個斯文儒雅,,一個帶著黑色眼罩,顯是一只眼睛瞎了,。
二人背后是成山的白銀,,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地下錢莊。
江鎖拱手拜道:“秦大人,,程大人,,別來無恙?!?p> 祁溶心中微微一凜,,暗道:莫不是前戶部尚書秦粟、前兵部尚書程繼烈,?他們不是早在五年前的大清洗中,,喪命于昭獄,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