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做夢
江鎖在祁溶懷里睡了一覺,。
待她醒來時,,天還亮著,。
“行了多遠了?”
江鎖剛睡醒,,聲音有些沙啞,就輕咳了一聲,。
祁溶還兢兢業(yè)業(yè)地抱著她,,動都不愿動,怕把她吵醒,。
“還不到一半的行程,。”
祁溶輕聲道:“睡得不安穩(wěn)嗎,?怎么就醒了,?”
江鎖垂眸一笑,只有在祁溶的懷里,,她才睡得最安穩(wěn),。
她摟住祁溶的脖子,輕佻一笑道:“到底還是床上舒服,?!?p> “那我變成床讓你睡啊?!?p> 祁溶伸手撓她癢癢,,江鎖笑得花枝亂顫。
兩個人的聲音鬧得太大,。
趕馬車的裴戰(zhàn)以為出了什么事,,轉(zhuǎn)身掀簾查看,只見江鎖像是長在了祁溶身上,,纏繞成了藤蔓的樣子,。
裴戰(zhàn)當即捂住了眼睛,撇過頭,,關上簾,,在心里“呸”了他們一聲。
祁溶自知失儀,,勾了勾江鎖鼻尖道:“我道你方才嚇得不輕,,還巴巴地安撫你,,沒想到你牛勁比我還大,小瞧江公公了啊,?!?p> 江鎖瞇著眼笑:“我不僅勁兒大,我哪兒都大,?!?p> 祁溶說不過江鎖,臉頰泛紅,,把她抱了下去,,道:“坐好。不許亂動了,?!?p> 江鎖委屈巴巴地坐好,拉過祁溶的手,,道:“我方才做夢了,,夢到我在宮里做公公的日子。你可知在那深宮之中,,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,?”
祁溶狡猾問道:“不是我?”
江鎖笑道:“除了你,?!?p> 祁溶看著江鎖,道:“既然讓我猜,,那必然不是太后與太安宮,。”
江鎖也贊許地看著祁溶,,目光交錯,,似有火化四濺。
祁溶像是能看穿江鎖的心思:“我想,,應當是臥龍殿吧,?”
江鎖笑道:“猜得這么準?!?p> 祁溶有些驕傲:“我可是住在你心里的人,。”
“那時我剛進宮,,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臥龍殿,,無與倫比的氣派,?!?p> 江鎖似在回味方才做的那個夢,,繼續(xù)道:“帶路的小太監(jiān)還告誡我,腳步聲要輕點,,若是驚擾了龍息,,是會被亂棍打死的。后來在宮里久了,,我發(fā)現(xiàn)臥龍殿長年關閉,,卻隨時都冒著青煙,如同仙境一般,。小太監(jiān)說這煙燃了二十年,,皇上不上朝,也整整二十年,。后來,,帶我的那個小太監(jiān)真的被亂棍打死了,并不是因為腳步聲太大,,而是他倒掉了陛下的香灰,,他不知道那是陛下每日一食的東西?!?p> 祁溶靜靜地聽著江鎖對自己父親的描述,。
她話語里的父親與祁溶認識的那個父皇,并無二致,。
“這些日子,,有一個問題反復縈繞在我的腦海里?!?p> 江鎖皺了皺眉,,道:“陛下不問政事二十年,為什么突然要在兵部安插人手,,要奪取風雷軍的軍權(quán),,還要自己的兒子撤兵?”
說到這里,,她按著他的肩膀,,鄭重其事地向他發(fā)問:“為什么?”
祁溶沒直接回答,,而是反復玩味林文奎說的話:“方才我斷了林文奎的雙手,,他還叫囂著要告訴父皇,還要誅我十族,?!?p> 江鎖不解,道:“你的十族里,,不就有你的父皇嗎,?”
“除非……”
祁溶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,,變色道:“現(xiàn)在的父皇根本不是我的父親?!?p> 江鎖歪頭問:“不是你的父親會是誰,?”
感通寺、軍火庫,、礦脈,、祁都、域州,、元柳,、何以堪、林文奎,、曹厚庵,、狼毫山山匪……樁樁件件連在一起,每一個看似不相關聯(lián)的點竟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(wǎng),。
祁溶想得面色發(fā)白,,顫聲問江鎖:“域州知府元柳與何以堪早在山匪崛起之時被殺,山匪林文奎和曹厚庵取而代之,。那當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皇帝,,又為何不能以假亂真?為何不能被取而代之,?”
江鎖收斂起方才閑散的神色,,端正了坐姿,安靜地盯著祁溶,。
皇帝到底與一州州府不一樣,。
百姓沒有見過州府,但滿朝文武卻時時與皇帝相見,,哪有取而代之的可能性,?
江鎖暫且按住了心中疑惑,聽祁溶繼續(xù)分析,。
“我在前往平州探查‘去田為草’之前,,曾去過臥龍殿一趟?!?p> 祁溶想起了什么,,緩緩道:“那時,父皇因為龍舟落水,,是小叔在父皇身邊伺候,。臥龍殿中只有我們?nèi)耍富世遗c小叔的手,很小聲地跟我們說,,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,,在水下安排了人,抓住了他的雙腳,?!?p> “你曾在馬車里與我說過此事,,但你并未懷疑是我所為,。”
江鎖聳聳肩道:“還曾威脅我說,,‘若是他日龍馭賓天,,本宮登基,第一個辦的就是你’,?!?p> 祁溶心道:現(xiàn)下還未登基,不也把你辦了,。
他握拳輕咳一聲,,繼續(xù)道:“此后父皇再未提起過此事,我便以為定是父皇受了驚嚇,,產(chǎn)生了幻覺,。小叔是與我父皇一母同胎的弟弟,只比我父皇晚出生半柱香的時辰,?!?p> “一母同胎”四個字一出,江鎖與祁溶心頭皆是一跳,,對視了一眼,。
江鎖在祁都任職廠公之時,曾數(shù)次與賢親王做交易,。
此人江鎖記得,,胖如大缸,很難讓人察覺他與明仁帝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,。
賢親王總是笑,,自嘲說這叫心寬體胖。
去年因修建萬佛寺的工程款,,江鎖曾與賢親王有過書信往來,,卻未見真身。
祁溶道:“他們自幼長得相似,,只有皇祖母憑直覺才能分得清楚誰是誰,。皇祖母去世時,他們二人不過才剛剛成年,,這也成為了二人的轉(zhuǎn)折點,。小叔喜音律,便在祁都開了最大的教坊司,,日日縱情于聲色,,后來長得越發(fā)肥胖,成了一個敦實的胖子,。而我父皇在皇祖母死后便一心問道,,每日服丹,練得身形似鶴形,,一日比一日消瘦,。”
明仁帝與賢親王的差異太大,,以致于祁溶和江鎖很難將二人聯(lián)系在一起,。
“教坊司?”
江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,,道:“你可還記得我們在平州時,,念映柔便出身教坊司,也就是感通寺,。念映柔乃是喻慶喜送來的人,,那時我以為他送我歌姬只是為了討我歡心,沒想到他轉(zhuǎn)手便將念映柔又送給了顧金吾,?!?p> “自然記得?!?p> 祁溶瞥了一眼江鎖,,道:“江公公還與念姑娘同床共枕過?!?p> “……”
江鎖不理會祁溶,,繼續(xù)道:“那個時候,我便隱隱察覺,,喻慶喜既不是太安宮的人,,也不是東宮的人?!?p> “喻慶喜是賢親王的人,。”
祁溶道:“你可還記得章昭儀死時,,一個叫溫雯的丫鬟曾說見過喻公公,。當時我以為是她在刑房里關久了,,神志不清。現(xiàn)在看來,,喻慶喜是真的進宮了,。他在為賢親王做事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