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門口的吊橋緩緩放下,發(fā)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,。
二十余騎魚貫出了城門,,踩著積雪向南挺進。
林不凡跟在父親李孝正和哥哥們身后,,有些緊張,,又有些恐懼,緊握韁繩的右手都有些微微顫抖,。
作為一個私生子,,連父姓都不能繼承,,本沒有資格去刑場,但這次父親卻不顧眾人反對,,執(zhí)意要他一同觀刑,。
但是,看人頭落地并不是什么開心的事,。
城外的雪地亮的可怕,,騎士們不約而同的將黑紗蒙在了臉上,以防眼睛被陽光刺的又痛又腫,。
林不凡學著眾人的樣子將黑紗蒙在臉上,,但左眼明顯有些不適,無奈只得偷偷掀起一角,,露出自己那只與眾不同的淡金色眼睛,,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。
雖然此地離北極絕境仍有數(shù)千里之遙,,但這點距離還不足以擋住北方那些兇殘的野人,。
在口口相傳的故事當中,野人既殘暴又兇惡,,個個都是生食人肉,、恣意濫殺之徒。
他們暴虐成性,,無惡不作,,用人的頭骨當做酒杯,以殺人取樂,,甚至會和惡魔結(jié)合,,生下半人半鬼的后代。
這里可沒有高大的城墻抵擋那些野人,,怎么小心都不為過,。
眾人很快到了刑場,下馬走近一看,,兩個死囚早已被捆的結(jié)結(jié)實實,手腳緊縛在身后,,跪在一邊瑟瑟發(fā)抖,。
這兩人的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,臉上盡是凍裂的傷口,,身上還穿著黑羽編成的袍子,,跟邊境那些守衛(wèi)軍一模一樣。
只是兩人眼神都有些渙散,,像是被嚇破了膽,,整個人都抖成一團,。
“他們兩個犯了什么罪?”有人在背后小聲的問道,。
林不凡回頭看了一眼,,見問話的是父親大人的小女兒李盼,于是趕忙將她藏到身后,,低聲問道:“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,?”
“聽說今日要處決死囚,我就偷跑了過來看看……他們兩個到底犯了什么罪,?”
“私逃軍營,,按律當斬?!?p> “哦,。”
女孩兒答應(yīng)一聲便不再言語,,從李不凡的身后探出一個小腦袋,,看著父親和那兩個死囚,眼中無一絲恐懼,。
李孝正大聲背誦著軍法,,花白的胡須隨風飄動,滿臉都是煞氣,,背后畫著李家圖騰的旗子獵獵作響,。
此時的李孝正已完全沒了平日慈祥的模樣,只要到了軍中,,他就卸下了慈父的臉,,重新變成了那個無敵的大將軍。
宣讀完兩個死囚的罪行,,李孝正便站起身,,手扶長劍,大聲道:“我以軍律,,判你二人斬首之刑,。”
說完,,便轉(zhuǎn)過頭看了看林不凡,,道:“不凡,你去執(zhí)刑,?!?p> 兄弟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,一個私生子怎么有資格執(zhí)行軍法,?不知父親派他去是什么意思,。
李孝正用鷹隼般的冷冽眼神看了眾人一眼,,見眾人安靜下來,這才示意林不凡趕緊動手,。
林不凡并不害怕做這個行刑之人,,答應(yīng)一聲,將父親手中的長劍接過,,然后走過去將那兩人從地上拽了起來,。
兩個死囚身材都不高大,但身體卻沉重異常,。
林不凡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兩人押到砍頭臺前,,心下有些驚奇,不明白為何兩個如此瘦小的軍卒會如此重,。
砍頭的木樁用了多年,,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,如此寒冷的天氣仍能聞到上面一股股的血腥味,。
兩個死囚認命般的將腦袋放在木樁上,,死灰一樣的眼神緊緊的盯著林不凡,兩人早就被凍的全身僵硬,,烏青的嘴唇直哆嗦,,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什么。
林不凡心下有些不忍,,輕輕的問道:“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嗎,?”
左邊那個人像是恢復(fù)了一絲理智,顫抖著聲音說道:“他……他們……來了,?!?p> 他們?或許是指極寒之地的野人吧,。
邊境的守衛(wèi)軍常年面對兇殘的野人,,被嚇破膽也不足為奇。
林不凡點點頭,,心中默默禱祝一聲,,然后舉起長劍對著那人脖子狠狠砍了下去。
長劍明顯一頓,,像是砍在了青磚之上,,發(fā)出“砰”的一聲響。
沒想到這人的脖子如此硬,,根本不像活人,簡直如同凍僵的死尸一般,。
死囚卻并未叫出聲,,只是悶哼一聲,,然后扯動嘴角,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,。
兄弟們立刻嗤笑起來,,父親的長劍是用精鋼打造的,既鋒利又沉重,,如此一劍不能斬落一個人頭,,倒也少見。
林不凡有些羞赧,,趕忙將劍高舉,,用盡力氣斬落。
一股暗紅色的鮮血噴涌而出,,將雪地染出一抹不正常的殷紅,,人頭滾落在地。
林不凡這才暗嘆一聲,,轉(zhuǎn)向另一個死囚,。
剩余這人并不比剛才那個強了多少,用灰敗的眼神看著林不凡,,一臉的絕望:“我們,,說的都是真……”
長劍再次揮落,又是一顆人頭落地,。
行刑完畢,,林不凡便將兩顆人頭輕輕捧起,走到父親面前,,跪地說道:“回將軍,,罪囚已伏法,請將軍檢閱,?!?p> 李孝正臉上表情毫無變化,仿佛早已見慣了死亡,,揮揮手命幾個士兵將尸身抬下去,,只等縫合了首級,便可火化安葬,。
士兵們走過來將兩具尸首抬上木架,,滿臉都是不屑,將人頭隨意往尸身旁邊一放,,小聲的咕噥道:“這些邊境的守衛(wèi)軍真是越來越?jīng)]用了,,連和野人交戰(zhàn)的勇氣都沒有了嗎?”
林不凡覺得事有蹊蹺,,這兩個死囚雖然驚懼,,但臨死之時卻無絲毫退縮,,他們不是貪生怕死之徒。
可他們還是逃了回來,,那么只能說明他們肯定是遇到了極其可怕的事,,這件事甚至比死亡還可怕。
林不凡很相信自己的判斷,,北方邊境肯定是出了什么事,。
士兵們?nèi)栽卩┼┎恍荩г怪硖?,簡直跟抬了兩塊兒石頭一樣,。
剛把尸身抬走,李孝正背后的家族圖騰旗子突然“咔嚓”一聲斷為了兩截,,旗桿掉落,,差點砸在眾人的身上。
旗桿滾落在眾人面前,,兄弟們紛紛后退,,唯獨一個李盼站在原地一動未動。
林不凡看著慌亂的兄弟們,,心中突然冒出一股不安:旗子無故自斷,,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