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八回 榮國府門前見禮 貢院中喜見秦鐘
寧榮街,,寧國府,。
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倚坐在天香樓上,,手里捧著酒杯,,一邊喝著一邊張望著,,嘴里微微含笑,。
天香樓位于寧國府內(nèi)院會芳園內(nèi),園中黃花滿地,,白柳橫坡,。
因修大觀園,會芳園足足一半被劃入了大觀園,,原有樓閣盡被拆除,,唯有天香樓得以保留。
平白失去了半個(gè)后花園的賈珍并沒有什么不開心,反而在背后大力推動,,借著修園子從鳳姐手里得了一大筆銀子,。
忽然他眉頭一皺,走到樓梯處:“怎生如此之吵,?何人居然敢在寧榮街點(diǎn)起鞭炮,?還不快出去看看!”
樓下賈珍的小廝興兒應(yīng)了一聲,,快步跑了出去,,沒多久又小跑著回來稟告賈珍:“老爺,鞭炮是隔壁西府點(diǎn)的,,蘭哥兒中了鄉(xiāng)試第一名解元,,剛才大興縣的縣尊親自來到西府大門前道喜呢!”
“什么,?,!”賈珍聽了登時(shí)愣在了樓上,遠(yuǎn)方連綿不斷的鞭炮聲傳來,,良久賈珍才反應(yīng)過來緩緩坐下,,望著榮國府的方向,眼里晦明不定,。
榮國府大門,。
一名身著小雜花紋青袍公服的官員候在榮國府門前石獅子下,忽聽吱呀一聲,,榮國府中門徐徐打開,,賈蘭扶著賈母緩緩步行而出。
那官員見狀連忙迎了上前:“鄙人大興縣令趙方見過老太君,,太君身體可好,?”
賈母笑容可掬,連連點(diǎn)頭:“勞大人的惦記,,老婆子身體還算硬朗,,要父母官久候,是我的不是,!”
趙知縣連道不敢,,賈母一品誥命,比他這個(gè)縣令品級高太多了,。
“在下榮國府賈蘭,,見過父母官!”
賈蘭上前見禮,,趙知縣好奇地打量了賈蘭一番,,笑著拱手:“見過蘭公子,,鄙人職責(zé)所在,請?zhí)m公子出示秋闈號牌以核對身份,?!?p> “這是自然?!辟Z蘭從秦士處接過號牌遞給趙知縣,這號牌便是準(zhǔn)考證,,上面記載了考生姓名,、籍貫、考房號,,所修本經(jīng),。
核對無誤后,趙知縣當(dāng)即向賈蘭拱手施禮,,高聲道:“恭賀榮國府學(xué)子賈諱蘭高中己巳年順天府鄉(xiāng)試解元,,京報(bào)連登黃甲!”
說罷,,命下人抬來一塊掛著大紅花的匾額,,這是傳說中的解元匾,正中刻著“解元”兩個(gè)大字,,旁邊一行小子刻著年份,。
賈蘭先施了一禮,恭敬地接過匾額交予賈母鑒賞,。
趙知縣笑道:“蘭公子不愧是榮國嫡傳,,十二歲便得中解元,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,!”
面對趙方有些討好的贊揚(yáng),,賈蘭并未覺得飄飄然,只是笑著回應(yīng):“賈蘭謝過父母官吉言,!這番中舉不過是師長教導(dǎo)之功,,以及諸位考官賞識而已?!?p> 趙知縣拱手:“鄙人受府尹大人委派,,前來請解元郎更衣赴貢院受禮?!?p> “去吧,,蘭兒,別讓父母官久等,!”賈母催促道,,臉上堆滿了笑意,。
賈蘭應(yīng)了一聲,接過服飾進(jìn)門更衣,,片刻再出已是一個(gè)頭戴烏紗,,身上嶄新的冠服的翩翩少年。
“請解元郎跨馬至貢院受禮,!”趙知縣再次拱手,,高聲道。
一旁衙役早已牽來一匹頭戴紅花的大白馬,。
此時(shí)鑼鼓齊鳴,,賈蘭輕輕安撫住白馬,在喧囂中翻身上馬,,朝左右拱了拱手,,執(zhí)起韁繩駕馭馬匹徐徐而行。
走了幾步,,賈蘭心里有感,,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榮國府巍峨的大門。
但見賈母飽含笑意地朝自己點(diǎn)著頭,,三春淚眼婆娑地朝自己揮手,,李紈與黛玉相鄰而立,抬手捂住嘴,,眼角帶淚地看著自己,,薛寶釵站在一臉懵懂的寶玉旁邊,朝自己露出一個(gè)友善的笑容,。
賈蘭朝家人們揮了揮手,,走馬而去。
“快,!快放鞭炮,!將此匾額收好,待蘭兒回來我們還要開宗祠拜過祖宗,!”
隨著賈母吩咐,,家丁們拿出一串串沉甸的鞭炮出來,嗶哩啪啦地點(diǎn)著起來,。
鞭炮聲一個(gè)勁兒地想著,,放了一掛又一掛,滿地都是紅色的鞭炮屑,,又有家丁拿出一盤盤的銅錢,,跟著鞭炮聲一路走到寧榮街口撒向前來道喜的神京百姓。
周圍的百姓紛紛上前,,一邊接過銅錢一邊說著喜慶的話,。
“賈府前番才出了貴妃,,如今又出了一名解元郎,果然是勛貴之家,,當(dāng)真是不可小覷,。”
“可不是,,我聽府里的人講,,那解元郎的母親雖是寡母,卻是極為賢惠的,,前翻修園子賈府強(qiáng)買了幾戶人家的宅子,,都是解元郎的母親勸說府里派人前去安撫,又另與了些銀錢,。”
“莫不是那位有著‘活菩薩’之稱的夫人,?”
“正是那位,!”
貢院前上演著眾生相,一些考生見自己榜上無名登時(shí)就昏厥過去,,許多考生帶著掃興和失望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走了,,可更多的人仍然沒有散去,他們都想一堵解元郎的風(fēng)采,。
不多時(shí),,開路官差提著官銜牌現(xiàn)出身影,后面鑼鼓震天,,賈蘭穿著嶄新冠服策馬而來,。
沿途百姓紛紛上前夾道觀看,見賈蘭鮮衣怒馬,,紛紛贊嘆:“快看,!十二歲的解元!”
“想不到此子居然還是個(gè)文曲星……”人群中一名老者打量著賈蘭,,他一眼就瞧出賈蘭騎術(shù)不俗,,不住點(diǎn)頭稱贊。
這世上,,有人欣賞自然有人羨,,方唐鏡站在人群中,看著賈蘭眼里既恐懼又羨慕,,嘴里不住地碎碎念:“怎么辦……會不會露了餡兒……”
賈蘭打馬來到貢院門前,,早有候在門口的吏員將新科解元迎了進(jìn)去。
前院里,,數(shù)十位上榜考生三五成團(tuán)地聊著,,一個(gè)個(gè)興高采烈,,得意非常。
看見賈蘭進(jìn)來,,前院眾人紛紛停下動作朝賈蘭看來,,目光里有贊嘆,有不服……
“蘭哥兒,!”秦鐘迎了過來,,欣喜地看著賈蘭,忽的后退一步施了一禮:“恭喜蘭哥兒得中解元,!”
“太好了,!鐘哥兒!”賈蘭一路惦記著秦鐘,,如今見他也在現(xiàn)場也是高興非常,。
秦鐘笑道:“正榜九十三,僥幸僥幸,!”
“中了就是中了,,管他多少名?,!”
兩人說了一陣,,一旁眾人才醒悟紛紛上前恭賀賈蘭,并且自我介紹,。
眼前正是他們這些同年互相認(rèn)識的最好機(jī)會,,同年就如“人生三大鐵”,在場這所有人,,是許多當(dāng)中考不上進(jìn)士的舉子一生中最重要的社會關(guān)系,。
何況是賈蘭這位開國一來最年輕的解元,又是國公府出身,,如無意外進(jìn)士對他而言已如囊中之物,,他們怎能不巴結(jié)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