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面不寒楊柳風(fēng),,三月中旬,,康熙就迫不及待帶著后宮嬪妃就來了暢春圓,,三月的風(fēng)已經(jīng)有暖暖的感覺,,佳敏現(xiàn)在最喜歡在這種天氣,,沿著小路散步,,從她住的花語堂出來,,沿著一條羊腸小路走三四百米,就是一個小湖,,沿著湖邊種了些荷花,,一個亭子建在水面上,倒是個納涼的好去處,。
皇帝也比較喜愛園子里的生活,,他的萬壽節(jié)都是在園子里過的,如今宮內(nèi)相對來講很平靜,,但朝堂上卻很不平靜,,因?yàn)榕c沙俄簽了合約,西伯利亞那邊一大片土地都?xì)w大清所有,?;实鄣哪抗庥洲D(zhuǎn)向準(zhǔn)格爾的噶爾丹,他認(rèn)為,,不徹底消滅噶爾丹,,留著他總是個禍害,而且極其不利與朝廷對更西北的大片土地的控制,,經(jīng)過慎重考慮,,皇帝決定親征,當(dāng)然,,這里面也有證明他自己的目的在,。
七月初二,皇帝任命裕親王福全為撫遠(yuǎn)大將軍,,皇子允禔副之,,出古北口;恭親王常寧為安北大將軍,,簡親王雅布,、信郡王鄂札副之,,出喜峰口,;內(nèi)大臣佟國綱、佟國維,、索額圖,、明珠、阿密達(dá),、都統(tǒng)蘇努,、喇克達(dá)、彭春,、阿席坦,、諾邁,前鋒統(tǒng)領(lǐng)班達(dá)爾沙、邁圖俱參贊軍務(wù),。
皇帝率兵親征,,皇太子胤礽監(jiān)國,才十七歲的胤礽將各項事務(wù)處理的井井有條,,處處昭顯出他是一個優(yōu)秀的太子,。不過胤祺私底下對佳敏說,他覺得太子在處理各種事情時,,做的非常完美,。
佳敏卻讓胤祺再細(xì)細(xì)觀察,太子到底是不是真這么優(yōu)秀,,畢竟他只是儲君,,還不是君,皇帝又是個掌控欲權(quán)利欲很強(qiáng)的帝王,,現(xiàn)在喜歡,,以后老了,就不一定喜歡太有決斷的儲君,。
胤祺現(xiàn)在也是一心想表現(xiàn),,讓皇帝看到他的能干,可聽了佳敏的話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,自己想的還是有些淺薄了,,如今太子地位穩(wěn)固,汗阿瑪肯定不希望別的兒子超越太子,,所以他要表現(xiàn)可以,,卻一定要掌握好“度”,不能招了汗阿瑪?shù)募芍M,。
他的想法佳敏一開始還不知道,,不過他很快在跟佳敏談話中露了形跡,佳敏皺皺眉,,問他是怎么想的,,他說:“我如今覺得太子二哥做的很好,對汗阿瑪?shù)南敕ú碌煤軠?zhǔn),,總能投其所好,,讓汗阿瑪覺得他是貼心的兒子,也是優(yōu)秀的儲君,?!?p> 佳敏眉頭大皺,忍不住說:“我讓你仔細(xì)觀察你汗阿瑪?shù)奶幨路椒?,從不是讓你迎合你汗阿瑪?shù)南埠玫?,意味迎合別人,,你自己的特點(diǎn)在哪兒?你真正該做的,,是以后進(jìn)入朝廷,,憑著本心做事,想成為明君,,最該放心上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,,不管你做什么,都把這些放在第一位,,塑造一個純臣形象,,在這個前提下展示自己的能力,要你汗阿瑪知道,,你做的一切,,都是為了大局,為了天下,,從不是為某個人的利益,,當(dāng)機(jī)會來臨時,你才會讓你汗阿瑪覺得可以托付,?!?p> 佳敏做事從來都很注重分寸,總會留有余地,,對胤祺同樣如此,,他若愿意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做個賢王,心軟的人會讓帝王對他比較放心,,他和他妻兒都能過的更好,,但他若有了野心,心軟就會是個很大的阻礙,,一個從小就心軟的人,,再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,康熙不會同意他登頂大寶,。如若胤祺爭皇位,,給別人前進(jìn)的路上放塊石頭,也是佳敏的拿手好戲,。
“兒子啊,,只有你自己足夠強(qiáng)大,,才是一切的根本,,圣心,從來是最容易變幻的,,你的大志,,不能只寄托在你汗阿瑪對你的喜愛上,,哪怕你并不是他最喜愛的兒子,但只要你強(qiáng)大到讓他只能選擇你,,還有什么是爭不到的,?”佳敏低聲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。
胤祺沉默了,,他還只是個少年,,雖然早早立志,但到現(xiàn)在為止還沒辦過差,,對朝堂上的事真心不怎么了解,,所以他雖然努力在學(xué),卻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偏差,。佳敏說完,,自己又有些后悔,生怕對孩子打擊太過,,又輕聲說:“當(dāng)然,,你想的也不是完全錯誤,能讓你汗阿瑪多喜愛一分,,將來的勝算也多一分,,我的意思主要是想說,不要一味迎合別人,,反倒丟了自己,。你今年也十四了,大婚過后,,就會上朝辦差,,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,你汗阿瑪最討厭,,不對,,任何一個帝王都討厭底下人結(jié)黨營私,你可千萬不能犯這樣的錯誤,。至于讓自己強(qiáng)大起來,,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,千萬不要急躁,,要知道,,人一著急就容易辦錯事,有些錯誤無傷大雅,,但有些錯誤可能就會讓人再無翻身機(jī)會,,一定要謹(jǐn)慎再謹(jǐn)慎……”
看佳敏擔(dān)心自己的樣子,胤祺反倒笑了:“額娘,,您別擔(dān)心,,兒子雖然還有好多事情想不明白,,但輕易不會做出格的事。不會讓汗阿瑪厭棄的,。您的意思,,兒子明白了,雖然也不知道該怎么做,,但兒子回去好好想想,,一定能想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,您放心吧,,兒子不會讓您失望的,。”
當(dāng)然,,現(xiàn)在唯一有競爭的是太子和胤褆,,兩人一嫡一長,背后各有勢力,,總體上來說太子勢力比胤褆強(qiáng),,不過胤褆也不會甘心就此罷手,兩人及其背后的勢力沒少爭功勞,,也沒少給對方添堵,,在皇帝的高壓下斗得旗鼓相當(dāng)。
嫡長之爭暫時還影響不到胤祺,,胤祺仍在讀書,,離大婚還有一年,他現(xiàn)在最主要的任務(wù)是好好讀書,。
此時皇子的師傅們的地位真心不高,,一般皇子師傅還好些,起碼能有個座兒,,最倒霉的是太子的師傅們,,太子背書,他們要跪著聽,,太子品行上稍微有點(diǎn)瑕疵,,皇帝就覺得是師傅們的錯,罰的罰打的打,,在這種情況下,,指望皇子們有多尊師重道,那是件難事,。
所以胤佑這個最小的皇子在尚書所囂張的很,,一直看胤祺不順眼,老和幾個哥哥反著來,,一來他本身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寫,,二來則是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,卻沒有意識到有多么錯誤,,反正他犯了錯,,師傅們也不敢動他一根手指頭,打手板有伴讀替著挨,,罰抄書也可以拉做槍手,,他輕松得很。
就在佳敏在暢春圓悠哉的放松心情時,,皇帝那邊一堆不順心的事,,大軍剛開出去沒多久,他就生病了,,一開始還強(qiáng)撐著,,后來實(shí)在撐不住,倒下了,,只好先一步回京,。
皇帝回到暢春園時,身體尚未痊愈,,太子率幾位皇子先去探望,,之后又單獨(dú)向皇帝匯報了他不在京時的政事,看皇帝累了,,他才告退,。
此時天氣仍很炎熱,人本來就容易沒精神,,何況皇帝心情不好,,病好的就更慢了,幾位皇子們每日親奉湯藥,,皇帝感受著兒子們的孝心,,心情見見好轉(zhuǎn),病才漸漸好了,。
而前線那邊,,福全所部抵達(dá)拜察河一帶,常寧所部在烏珠穆沁敗于噶爾丹,?;实鄣奂泵幩倥c福全會師,以集中兵力,;命康親王杰書率兵由蘇尼特地方進(jìn)駐歸化城,,以斷敵歸路。二十九日,,噶爾丹率勁騎兩萬,屯兵于烏蘭布通,。噶爾丹駐烏蘭布通峰頂,于峰前布設(shè)“駝城”,,嚴(yán)密守御,。大阿哥胤褆貪功冒進(jìn),不聽福全號令,,率兩千人對陣噶爾丹,,兩千人幾乎全軍覆沒,胤褆本人重傷不醒,,還差點(diǎn)被擒,,若不是常寧率兵去救,他可能就回不來了,。
皇帝在京城接到消息,,差點(diǎn)沒暈過去,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,,想來兩者都有吧,。不過他再生氣胤褆的莽撞,那也是他親兒子,,急忙命太醫(yī)急速趕往前線,,務(wù)必要把胤褆救回來。
隨后,,失敗一次的常寧準(zhǔn)備洗刷前恥,,由福全發(fā)動進(jìn)攻牽制噶爾丹主力,常寧帶人奇襲,,最終噶爾丹大軍被福全擊敗,,常寧趁亂搗毀噶爾丹營地,甚至還走了狗屎運(yùn),,遇到一小股噶爾丹的人,,擒獲后得知其中有噶爾丹的兒子,遂以此要挾噶爾丹投降,。
噶爾丹此時已是強(qiáng)弩之末,,于是謊稱要投降,其實(shí)是緩兵之計,,常寧想要一鼓作氣,,福全卻有不同意見,疏忽之下,,讓噶爾丹帶領(lǐng)一千余人逃脫,。
此時,大軍回京,帶著的除了重傷剛醒的胤褆之外,,還有領(lǐng)侍衛(wèi)內(nèi)大臣佟國綱的遺體,。皇帝在京里已經(jīng)接到密報,,知道佟國綱死得冤枉,,他的死與索額圖脫不了干系,但因顧及到索額圖是太子最主要的支持力量,,好多事情不能攤到明面上說,,但他又覺得對不起舅舅,,遂讓太子和三阿哥,、四阿哥,五阿哥親往迎奠,,死后榮光給的很是體面,,并讓他的長子鄂倫岱襲一等公。
至此,,對噶爾丹一戰(zhàn)暫告一段落,。之后的論功行賞,福全和常寧都是有功有過,,皇帝責(zé)罵幾句,,仍給了不少賞賜,其他有功之人各有封賞,。
臣子們都好說,,皇帝比較頭疼的是胤褆。從皇帝本心來說,,他讓胤褆出征,,本意是想給他增添些軍功,基本上只要沒什么大問題,,回京后都可以借此封賞他,,皇帝原本還打算給他封爵,可是,,誰也沒想到,,胤褆不尊號令,也不敬伯父,,因他的莽撞冒進(jìn),,折損近兩千兵士,怎么算都是一大失誤,,皇帝到底心疼兒子,,就想給他遮掩一二,想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。
誰知道胤褆受一回傷,,人倒學(xué)聰明了,,還得了他堂外叔祖明珠的指點(diǎn),回京后就拖著病體到裕親王府認(rèn)錯,,福全是個老好人,,看侄子這么可憐,只能在折子里把罪過攬到自己頭上,。
皇帝接到福全的請罪折,,知道胤褆找了他,一方面為兒子能得以開脫而高興,,又為兄長體貼自己而感動,,但同時對胤褆的推卸責(zé)任心生不滿,只是此時不好發(fā)作,,暫且按下不提,,對福全的請罪,他也只是斥責(zé)幾句,,并罰俸一年,,并未有太大的懲罰。
十月十六,,皇帝帶著眾人回宮,,二十日,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,。
離宮六個多月,,回來后有好多事要處理,很是忙了一陣,,她不在永和宮,,大部分事情都是玉文和玉影商量著料理的,但也有些他們做不了主的,,拖了這么久,,如今她回來就要盡快處理。
十一月初二,,李氏和趙姨娘遞牌子進(jìn)宮,,算下來佳敏有小半年沒見她們了,心里著實(shí)想念,,又看到嫡母的面容蒼老,,頓時感慨道:“額娘頭上的白頭發(fā)怎么又多了……”
李氏淡然一笑:“娘娘不必憂心,奴才今年已年過花甲,,有幾根白頭發(fā)也是常事,,奴才都是做曾外祖母的人了,也親手抱了孫子,兒子也出息了,,奴才如今萬事不愁,,娘娘就放心吧?!?p> 佳敏眨了下眼,,笑著把她們讓進(jìn)屋里,又問起宮外那幾個孩子的狀況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