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下旬,,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又一次拉開帷幕,,初選把所有身體條件不達標的秀女篩選出去,,復選又淘汰掉一些言談粗鄙或是腦子不大好使的,,其余人等才在六月初二進宮參選,。她們最少要在宮里住上一個月,。以便觀察她們的品性,。
這屆秀女整體素質不錯,,初選時一共有五六百人,,前兩關一共才過濾下去兩百來人,,最后入選的有近三百人。這么多人同時入宮,。全部被安排進西五所還住不下,。又清理了一座宮殿,才把所有人安頓下來,,而這么多秀女,。一共才二三十個人服侍,怎么在這相對艱苦的條件里過的更好,,也是對秀女們考核的一關,,而這些人還兼具觀察秀女們的作用,秀女們在宮妃面前會掩藏一二,,但在這些低等宮女面前,,而且有一整個月時間,那么她們暴露本性的可能性就很高了,,佳敏就在里面安插了幾個眼線,,為的自然是全方位考察胤祺以后的媳婦兒。
秀女們剛進宮時,,都很安分,,即便發(fā)現條件比較刻苦,什么都要自己動手,大多數都默默忍受,,少部分也只是抱怨幾句,,沒人敢找事,她們也知道這是考察她們品行的,,一點小事都要鬧起來的話,,只會讓宮妃們認為她們輕狂張揚,撂牌子還是輕的,,就怕壞了名聲,。
可時間一久,該暴露本性的都暴露出來,,有尖酸刻薄愛說人小話的,,有表面和善背地里挑撥離間的,有脾氣暴躁吃不得一點虧的,,也有膽小懦弱總被欺負的,,而真正沉穩(wěn)大氣的人也漸漸顯現出來,佳敏和榮妃,、宜妃都是要挑兒媳婦的,,三人對秀女們的言行格外關注,目光灼灼的盯著合自己心意的姑娘們,,準備時機合適就請她們到自己宮里喝茶,。
當然,為了不出現一位秀女幾個人爭的尷尬場面,,她們事前會先交流一番,,含蓄的把自己看中的人選指出來,而除非那人極為出色,,別人也不會撕破臉,,都是能讓則讓。佳敏和宜妃交好,,她二人之間就好說話,,只是與榮妃不大和睦,而榮妃也是眉眼通達之人,,自知爭不過她們,,遂找個由頭來拜訪佳敏,就為商量此事,。
榮妃來的也巧,,正好宜妃也在永和宮做客,見了她就笑道:“榮姐姐真是稀客,?!逼鋵嵲跁x妃位時,,宜妃是排在榮妃前面的,但榮妃畢竟資格老,,所以宜妃也叫她一聲“姐姐”,。
榮妃多年歷練,哪會把這點小意思放在眼里,,當下笑著說:“宜妹妹真會說笑,,我不過是因淑敏姐姐喜歡清靜,不好意思總來打擾她,,被你這么一說,,倒好像我與淑敏姐姐不合似的,?!?p> 宜妃眼神閃了閃,笑道:“哎呦,,榮姐姐就是愛多心,,我不過隨口一句話,您都能想到這上面,,咳,,這倒是我的不是,明知姐姐心細,,就不該和姐姐開玩笑的,。”
榮妃只當沒聽見,,正正經經給佳敏見過禮,,佳敏不好跟宜妃那樣擠兌她,忙笑著讓座,,說:“宜妹妹就是這么心直口快,,她有口無心的,榮妹妹別跟她一般見識,?!?p> 榮妃笑著說:“不過姐妹間幾句玩笑話,這有什么,,不過姐姐還真是偏心,,宜妹妹那張嘴本就夠厲害了,姐姐還幫她說話,,怪不得她現在越發(fā)口沒遮攔,,讓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!”
三人天上地下的扯了幾句閑話,,還是宜妃沉不住氣,,問榮妃過來有什么事,,榮妃笑道:“也沒什么事,就是想著這幾天天氣炎熱,,在屋里悶得難受,,想請淑敏姐姐到御花園坐坐,河邊的亭子那里很是涼爽,,正適合納涼,,正巧秀女們今兒得無事,允她們逛逛園子,,聽說有不少在御花園練習才藝呢,,咱們也去欣賞一番,不知姐姐意下如何,?”
佳敏和宜妃對視一眼,,對她的來意心知肚明,與她們兩個也算是不謀而合,,于是佳敏收拾收拾,,三人帶著一大串宮人,到御花園“賞景”,。
此時未時剛過,,太陽還很毒,佳敏三人自然不可能讓自己在太陽底下暴曬,,有人專門給她們打傘,,浩浩蕩蕩開往御花園,走到樹蔭下,,一陣風刮過,,給人們帶來一絲涼爽,而亭子在河邊,,旁邊整個在樹木環(huán)繞中,,倒有些陰涼的感覺,所以好幾個秀女都在里面乘涼,。
佳敏三人所到之處,,一片行禮問安聲,她們也不大理會,,徑自進了亭子,,亭子里那幾位秀女忙行禮請安,佳敏叫了起,,并笑著說道:“我們突然起意來園子里逛逛,,倒擾了你們的興致,大家且不必拘謹,,該做什么只管做什么,?!?p> 她雖是這樣說,可那些秀女們在她們面前怎么可能放得開,?都老老實實的,,全然不見剛才的談笑風生,佳敏三人在亭子中間坐了,,也知道這是為難她們,,于是佳敏就問她們的出身,幾名秀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,最后推了一個出來,,只聽她聲音清脆條理分明的說:“回娘娘話,奴才瓜爾佳氏,,滿洲正白旗人,,阿瑪是三等伯石文炳?!?p> 佳敏忙仔細打量她一眼,,瓜爾佳氏姿色中上,,眉清目秀神色平和,,舉止有度氣質不凡,表現的落落大方,,神色恭敬卻又不帶一絲諂媚,,不愧是皇帝選中的太子妃人選,果然出色,。
瓜爾佳氏說完,,剩下那五個女孩子依次報了家世,都是滿八旗秀女,,其中一個是烏拉納喇氏,,內大臣費揚古之女,一個是董鄂氏,,勇勤公鵬春之女,,這兩位是出身比較顯赫的,兩三人的阿瑪官職比較低,,一個是郭絡羅氏,,但跟宜妃沒什么關系,一個塞克圖氏,,最后一個也是瓜爾佳氏,,與內定太子妃還是同族,不過她阿瑪只是個從四品的小官,。
佳敏重點關注的就是瓜爾佳氏,,見她一言一行都規(guī)范的能做教科書,,言語溫柔細致,但神色間又帶著一股堅毅,,她也看出董鄂氏隱隱對瓜爾佳氏有些針對,,但瓜爾佳氏卻不以為意,舉重若輕的避過她的針對,,總之在佳敏看來,,她是個品行上佳的女子。
也是,,她如果不夠好,,怎么能被皇帝選中給他最重視的兒子呢!尤其是在此之前,,她可是經過皇帝專門派人培訓的,,選秀中遇到的這些麻煩,她如果避不過去,,那才真是辜負皇帝期望,。
而那位歷史上的雍親王福晉、孝敬憲皇后,,也是個很不錯的姑娘,,規(guī)矩嚴謹,對人和氣,,尤其照顧那幾個身份差一點的秀女,,所以在這幾人中人緣挺好,董鄂氏對她比對瓜爾佳氏和氣的多,,那幾個人也有些以她馬首是瞻的感覺,,而問問她的年齡,她才剛滿十五歲,,就能做到如此周全,,佳敏簡直自愧不如。
佳敏的關注重點在瓜爾佳氏和烏拉納喇氏身上,,而榮妃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董鄂氏身上,,她也看出董鄂氏對瓜爾佳氏的那點針對,雖然她自認為隱蔽,,但想瞞過她們這些人的眼睛,,還需要再修煉幾年,也因此,,榮妃眼中不滿之色一閃而過,,轉而觀察烏拉納喇氏,對她倒是越看越滿意,。
佳敏已經開始問這幾個秀女們有什么愛好了,,幾人都答了,,眾人又說了幾句話,佳敏才放她們離開,,之后,,笑著問榮妃:“不知道剛才那幾人中有沒有合妹妹心意的?”
榮妃不知在想什么,,聞言愣了愣,,才忙笑著說:“秀女們自然都是好的,尤其是石文炳大人家的姑娘,,溫婉賢淑,,端莊穩(wěn)重,不愧是名門貴女,,誰見了都要夸聲好,,不過我倒是覺得董鄂氏和烏拉納喇氏更合眼緣些,姐姐你覺得呢,?”
佳敏說:“我覺得都挺好,,各人有各人的特色,倒是跟妹妹看法有些不同,?!?p> 宜妃安靜一路,就連剛才也只是跟郭絡羅秀女說了幾句,,此時笑道:“各花入各眼,,梅蘭竹菊各有所愛,榮姐姐喜歡的,,別人未必喜歡,像我,,便是更喜歡塞克圖氏,。”
三人相視一笑,,算是初步達成共識,,榮妃借口有事先走一步,佳敏還想再坐一會兒,,宜妃自然要奉陪,,等榮妃一走,佳敏就問宜妃:“塞克圖氏家世是不是低了些,?她阿瑪才四品,。”
宜妃眼神黯了黯,,說:“四品已經不算低了,,胤佑從小被太后養(yǎng)大,,被寵得無法無天,又背靠蒙古,,皇上不會讓他有太顯赫的岳家……我看剛才那塞克圖氏就挺好,,只要人好,家世差些也無妨……”
佳敏暗嘆一聲,,這道理她當然知道,,難得的是宜妃也有這份清醒,自己主動挑一個不顯眼的,,也是像皇帝表明他們母子沒有不該有的奢望,,對宜妃另眼相待:“你也不必這么做做決定,今年入選秀女眾多,,你才見到幾個,?也許還有更好的也說不定,還是再看看吧,?!?p> 宜妃不想辜負佳敏的好意,也就點了頭,。兩人遠遠觀察眾秀女們,,不時還有人從她們旁邊經過,有人行了禮就退下,,也有人要上前說幾句話,,更有人遠遠繞道走,她們就這么冷眼看著,,并把秀女們的言行記在心里,,作為最終考核時的依據之一。
兩人看了許久,,在御花園也沒什么意思了,,遂各自回宮。
六月十二,,開始對秀女進行閱選,,第一天看的是兩黃旗秀女,今年兩黃旗秀女入選的有八十二人,,太后不愛管事,,佟佳皇貴妃坐在首座,佳敏和溫僖貴妃坐兩側,,惠妃,、榮妃、宜妃坐兩邊,至于那幾個嬪,,暫時還沒有主持選秀的資格,,所以只有她們六個人選看,而只要她們六人中有三人看中,,該秀女就可以繼續(xù)留宮查看,,否則就是撂牌子。
上午要看的是眾位秀女的女紅,,給她們一些材料,,讓她們做一副針線活,這一關說難不難,,說容易也不算容易,,因為現在還有很多人家并不重視這些,就有秀女做出來的東西慘不忍睹,,而按照宮里的要求,,不要求你做的多好,也不要你天天做這些東西,,但是不會卻不可原諒,,結果就有四五個秀女被撂了牌子。
中午用餐時,,這些秀女們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,,能走到這一步的,就沒有用餐禮儀差的,,基本上都能過關,,而下午就是考校她們的才藝。
秀女們挨個輪流表演才藝,,有彈琴的有畫畫的,,有寫字的有作詩填詞的,還有唱家鄉(xiāng)小調的,,其實關鍵不在與她們表演了什么,,而在于她們的態(tài)度,這時候平常一些跋扈張揚的秀女,,哪怕才藝還不錯,佟佳貴妃等人也會把她們淘汰掉,。
佳敏重點關注的是富察氏,,她上午的針線活做的一般,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,,而下午的才藝表演,,她卻是畫了幅畫,佳敏對繪畫技巧只是知道些皮毛,自己也不怎么會畫,,但欣賞水平卻不低,,她看富察氏的畫作,一幅普通的花鳥山水,,竟能從里面看出灑脫和恣意來,,這種性格佳敏倒是挺喜歡的,眾人看到她的態(tài)度,,自然不會為難她,,倒是難得的全票通過。
而佟佳皇貴妃比較關注的烏拉納喇氏,,針線活做的極好,,得到眾人交口稱贊,而她寫的字也很好,,與一般閨閣女子不同,,頗有些大氣磅礴的感覺,眾人看佟佳貴妃的面子,,她也是全票通過,。
剩下的人就沒這個好運了,不管她們表演的是什么,,總有人不滿意,,總有人投反對票,不過最后仍留下四十來人,,淘汰掉將近一半,。
隨后幾天,其它幾旗相繼閱選,,瓜爾佳氏,、董鄂氏等人均是留牌子,最后宮里還住了五十多人,,這些人要繼續(xù)在宮里住著,,等候皇帝親選。
佳敏把八旗秀女看了個遍,,還真從中挑出幾個貌美的來,,而且還是品行不錯的姑娘,不過家世都不算太好,,佳敏想,,就算皇帝要留人入宮,最多也就兩三個,,給胤祺挑幾個格格,,覺得也就差不多了,,又放下一件心事。
六月二十四,,皇帝親選,,這次只有佟佳貴妃,佳敏和溫僖貴妃陪同,,秀女們仍是按照八旗順序,,一天只看兩旗,這是決定秀女們歸宿的最后一關,,有心的秀女們自然要盛裝打扮,,也有想落選的衣著普通,想要泯然眾人,,當然還有更大膽的,,在她們寥寥無幾的逛御花園機會里,盡可能表現自己,,聽說還有人在御花園偶遇皇帝,,玩了把投懷送抱,結果被皇帝給丟出宮了,,事實證明,,姿色不夠就不要挑戰(zhàn)高難度,不然下場會很慘,。
佳敏已經把自己看中富察氏告訴給皇帝知道,,皇帝對薩布素老將軍也很重視,他家全家都是在黑龍江那一帶鎮(zhèn)守,,這樣精忠為國的家族,,皇帝也要考慮施恩,他本來是想把富察氏指婚宗室,,可既然佳敏看上了,,指給胤祺也不是不行,不過胤祺也是他很重視的兒子,,富察氏的人品他還要在確定一番,,而皇帝的眼線遍布宮中上下,沒多久關于富察氏的報告就呈到他的案頭,,他看了也覺得滿意,。
不過榮妃給他的人選就讓他不是那么滿意了,榮妃看重了董鄂氏,,皇帝覺得董鄂氏有些小家子氣,,可榮妃偏偏選了她,皇帝心下不滿,,念在榮妃也是一片慈母心的份上,忍著沒說,自己叫來胤祉,,問他的意見,,結果胤祉又讓他失望了,人家跟榮妃不愧是母子,,都選了董鄂氏,,皇帝想想前些天胤祉的頹廢樣兒,現在也不好太駁他的意見,,心里也有了定論,。
等到六月底,所有秀女除了兩個上記名的,,其余全部返家,,隨后就是一系列指婚旨意:石文炳之女瓜爾佳氏指給太子做正福晉,但冊封太子妃要等以后再說,;勇勤公鵬春之女董鄂氏指婚三阿哥胤祉為嫡福晉,;內大臣費揚古之女烏拉納喇氏指婚四阿哥,都統(tǒng)薩比屯之女富察氏指婚五阿哥胤祺為嫡福晉,;,,塞克圖氏指婚六阿哥胤佑為嫡福晉。另有十數名秀女被指給宗室,,或為正室,,或為側室,其余人等撂牌子自行婚嫁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