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謂‘安食香火邪?’,,意思就是‘今天收到供奉了嗎’,,邪是通假字,通耶,,表示疑問,。
就相當(dāng)于熟人之間打招呼說:“你今天吃了嗎”。
聽起來有點怪,,比如一條黃鼠狼討封口,,在路上問你‘我像不像人’,,你反問它‘你吃了嗎’,,這對話不像是正常人說出來的。但仔細一想,,又覺得有些道理,,不僅回避了討封口的問題,還能表明和仙家是‘同類’,。
思量妥當(dāng)之后,,我說道:“安食香火邪?”
周秀秀詫異的瞪大了眼睛,,瞳孔竟然變成了豎瞳,,聲音也變得尖細起來,聽著不像是人聲:“咦,,你是哪路的,?”
這是在讓我自報名號。
看到她這幅變化,,我心想果不其然,,周秀秀不是人。
能化為人形的仙家,修為至少千年以上,,還得有莫大的機緣,。就比如我身上的柳仙,九死一生求一個轉(zhuǎn)世投胎成人,,還失敗了,,可想而知仙家化形有何等困難。
“王家弟馬,,王玄,。”我言簡意賅的說道,。
眼下我看不出周秀秀是哪路仙家,,也不知道她是敵是友,所以言語之間多了幾分謹慎,。
再一想,,周秀秀昨晚和李暇……我懷疑李暇是被周秀秀采補了陽氣,所以他才會折騰一晚上,,第二天一副被掏空了的模樣,。
“弟馬啊,供奉的是哪家,?”周秀秀又問道,。
隨著她話音落下,竟然是裝也不裝,,一扭頭,,腦袋竟然長出白色的絨毛,鼻子拉長,,五官扭曲,,變成了一顆白色的狐貍腦袋!
她竟然是狐仙,!
看到周秀秀這副模樣,,我莫名想到了墓室里的壁畫,,里頭描繪的幾個形象,,就有狐首人身。而且,,我的胡妻也是狐首人身,。
來不及多想,我恭敬的說道:“太原常家,、會寧堂上胡家二奶,,原本還有灰家、黃家和白家,但……”
“哦,!供奉保家仙的弟馬啊,!”周秀秀站起身來,,伸了個懶腰,不在意的揮了揮手,,打斷了我的話:“不熟不熟,,都不熟。我還當(dāng)你是個好爐鼎,,昨天循著聲音找過來,,卻不料是個公交車,可惜可惜,!”
她狐貍腦袋露出極為人性化的表情,,比她的人臉還要生動幾分。
我不明白她說我是公交車是什么意思,,但隱約覺得不是什么好話。至于她所說的循著聲音,,估計是我昨天晚上請神的時候,,讓她注意到了。
看周秀秀樣子,,應(yīng)該是不打算對我出手。昨晚她采補李暇,,也沒有取了李暇性命,,說明她行事還是比較偏向正派的。我心里頓時打起了小算盤,,如果能供奉她,,獲得一個能化形的仙家的庇護,,我怕是能比老爺子還出息了,。
“敢問仙家尊名?”我恭敬的問道,。
“胡倩,。”狐仙說道,。
隨后,她彎下了腰,竟然像是撿起了一個小物件一樣,,將地上的陶罐撿了起來,,問道:“你就是為了這件怨器來的吧?”
看她那樣子,,竟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,。
“怨氣?”我有些疑惑,。
“怨器,,器物的器。你家長輩這都沒教過你,?”胡倩問道,。
我搖了搖頭,態(tài)度越發(fā)恭敬:“請仙家指教,?!?p> 老爺子以前和我說過很多次,不論仙家再怎么像人,,都不是人,。性格多半喜怒無常,易怒易仇,,優(yōu)點是耿直,,缺點是一根筋,思考方式更偏向動物,,有兇狠殘忍的一面,,也有溫順善良的一面。
越是像人的仙家,,越要恭敬,。因為他們表面像人,其實只是偽裝,,裝出來的性格往往特別討人喜歡,,而仙家本身的性格永遠都不會改,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子,。
“所謂怨器,,指的就是貪、嗔,、癡等七情六欲所聚合之器物,。放得越久,,怨氣越小,,就比如這個陶罐,再殺幾個人,上面附著的怨氣就會消散,,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陶罐,?!?p>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害人越多怨氣越小的東西,,感覺它就像是一個氣的‘郁結(jié)’,發(fā)泄過后,,就會煙消云散,。
我還準(zhǔn)備再問怨器是如何形成的,卻沒想到狐仙轉(zhuǎn)眼就不耐煩了,,她忽然單手猛地捏爆了陶罐,,說道:“沒意思,白跑一趟,?!?p> 一陣白煙從陶罐碎片中飄出,隨后煙消云散,。
這……這就解決了,?
還不等我說句感謝的話,狐仙的身子忽然塌了,,就好似一團沒了骨頭的皮囊一樣,,堆在地上,縮在一起,,最后只剩下幾件衣服,。
我愣了愣,小心翼翼的撥開衣服,,里面空空如也,。
她走了。
我并不失望,,反而松了一口氣,。只要知道仙家的名字,我以后就可以向她供奉香火,,請神上身,。至于她樂不樂意搭理我……只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吧。
為了以防萬一,,我將陶罐碎片堆在一起,,用力踩碎、磨碎,,確定沒有任何意外之后,,這才走出了倉庫,。
一出門,我就聽到了奇怪的喘息聲,。
只見李暇像蚯蚓一樣,,在地面上拱來拱去;趙德柱也好不到哪里去,,抱著鐵絲網(wǎng),,不停地做卷腹運動。
兩人像是沉浸在美夢里,,露出興奮的笑容,,臉上滿是紅暈。
難怪他倆沒攔著狐仙,,原來是中了招,,看樣子被迷了眼。舌尖血和牛眼淚都能讓他們清醒過來,,但我沒帶牛眼淚,,也不愿意咬破舌尖,干脆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,,啪啪扇了兩巴掌,。
趙德柱迷迷糊糊的醒過來,說道:“秀秀,,咱們繼續(xù)……呃,?怎么是你?秀秀呢,?”
說著,,他伸手摟住了我的腰。
我嚇了一跳,,對著他臉上又是一耳光,,這下徹底把他抽清醒了,和我面面相覷,。
“怎么回事,?”趙德柱一臉茫然。
我說道:“你被狐仙迷了眼,,剛剛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……雖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,。”
趙德柱頓時漲紅了臉,,連忙退后兩步,,十分不自在,又帶著一絲后怕和惶恐,。
他轉(zhuǎn)頭一看,,李暇還在地上當(dāng)蛆,,拱來拱去,忍不住笑了一下,,又迅速板起了臉??磥硭睦镆睬宄?,自己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。
我快步走過去,,拎起李暇,,左右開弓。
啪啪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