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時的血月懸在玉衡山裂口,,像被青銅巨輪碾碎的眼珠,。晏清猗的翡翠鐲碎片扎進掌心,,血珠順著渾天儀凹槽爬行,,在二十八宿間勾出妖異的南疆星圖。
“猗娘……“青銅棺中爬出的女子伸出手,,鎏金護甲蹭過她頸側(cè),,“十年了,阿娘終于等到……“
淬毒的匕首刺入肩胛時,,晏清清猗嗅到匕首上熟悉的沉水香——與姑母佛堂的香料如出一轍,。她反手扣住對方腕間命門,觸到的卻是冰冷堅硬的青銅骨骼,。
“活俑,!“她借力后翻,扯落女子半邊面皮,。人皮下的青銅機關(guān)咔咔轉(zhuǎn)動,,露出鑲嵌在顴骨處的玉蟬——與父親遺骸口中的信物同出一脈。
暗衛(wèi)的箭雨就在這時傾瀉而下,。晏清猗旋身躲進祭壇日晷陰影,,箭簇釘在晷面激起火花?;鸹c燃晷盤積存的磷粉,,竟在空中映出完整的《山河堪輿圖》。
“原來要血月映星火才能現(xiàn)形,?!八钇浦讣庠陉斜P書寫梵文,鮮血滲入處,,玉衡山腹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,。九根青銅柱破土而出,柱面浮雕正是《蠱經(jīng)》記載的九大禁術(shù),。
晏明璃的尖笑刺破夜空:“好侄女,,可知這些銅柱用的什么鑄,?“她撕開衣袖,露出與活俑相同的青銅臂骨,,“你兄長在南疆戰(zhàn)場流的血,,正好澆了三千斤銅汁!“
蘅蕪突然慘叫,。她手中的火把照亮最近銅柱——那上面密密麻麻嵌著人齒,,拼出晏清猗的生辰八字。更可怖的是,,齒縫間還粘著南疆特產(chǎn)的紫金粟,那是兄長出征前夜,,特意為她熬粥用的貢米,。
“阿兄……“晏清猗按住心口發(fā)燙的孔雀紋。銅柱突然射出鐵鏈纏住她四肢,,鎖扣處的倒刺正對應(yīng)九大要穴,。劇痛中她看見血月沉入天樞輪缺口,輪心琉璃罩轟然炸裂,。
晏清淮的戰(zhàn)甲在月光下泛起磷火,。當那支青銅算籌從甲胄心口升起時,晏清猗終于看清籌身刻著的微雕——景元六年春,,母親懷抱兩個女嬰站在青銅棺前,,棺中躺著與父親容貌相同的男子。
“雙生子的不是我們,?!八瘸龊谘斡设F鏈將自己拽向銅柱,,“父親和叔父才是……“
渾天儀突然爆出強光,。晏清猗腕間殘留的翡翠鐲碎片飛向儀盤,與戰(zhàn)甲中的算籌形成三角陣勢,。玉衡山裂谷中升起百丈青銅樹,,枝椏間懸掛的卻不是果實,而是無數(shù)具身披晏氏服飾的干尸,。
“他們不是暴斃,。“晏清猗望著干尸頸間的孔雀紋烙痕,,“是成了活祭品,!“
暗衛(wèi)首領(lǐng)突然暴起,彎刀劈向青銅樹主干,。樹身流出的卻不是樹汁,,而是泛著熒光的血水——與晏清猗腕間滴落的血相遇時,,竟在空中凝成南詔文字:圣女歸位。
地脈開始逆轉(zhuǎn),。晏清猗感覺血液在倒流,,鎖骨處的孔雀紋爬上脖頸。當紋路蔓延至眼尾時,,她看見的再不是人間景象:十萬陰兵列陣青銅樹下,,為首者銀甲白袍,轉(zhuǎn)身卻是晏清淮沾滿血的臉,。
“阿兄……你才是守陵人,?“
回答她的是山崩地裂的巨響。青銅樹頂端的金烏雕像突然睜眼,,口中吐出裹著火焰的《璇璣圖》真卷,。圖卷過處,活俑盡數(shù)跪拜,,連晏明璃的青銅臂骨都發(fā)出戰(zhàn)栗的嗡鳴,。
“原來如此?!瓣糖邂陻噼F鏈,,任逆流的血浸透璇璣圖,“玉衡山是前朝煉魂鼎,,晏氏血脈皆是引子……“
她躍上金烏雕像的瞬間,,渾天儀四分五裂。儀盤碎片在空中拼出紫微垣星圖,,本該是帝星的位置,,赫然懸著她的命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