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.應(yīng)天輪(二)
“好了,,我看你這樣子,,左右是飛升無望,,倒不如人生得意須盡歡,?!被羟嗔匕佯Q飩往她面前推了推,“吃了吧,,錢都花了,,浪費糧食也是作孽?!?p> “我不吃,。”吱大仙斷然扭過頭。
“真不吃,?那我吃了,,浪費可恥?!?p> “不,!”吱大仙把餛飩拉回自己面前,“你說得對,,浪費也是作孽,,自己做的孽不能讓別人擔(dān)著。嘻嘻,,我還是自己來吧,,從下一頓開始我就不吃了?!?p> 霍青霖看著她風(fēng)卷殘云般把一大碗餛飩吃掉大半,,深深為之嘆服,脫口說道:“想必你偷喝燈油的時候也是吸海垂虹,?!?p> 吱大仙沒聽清他說的什么,端起海碗把餛飩湯也一飲而盡,,才問道:“你說什么,?”
“沒事?!?p> “吃飽了嗎,?”吱大仙拍拍肚子問霍青霖。
“還可以,?!?p> “那……既然出來了,就別急著回去了,?!?p> 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
“別這樣嘛,,一大早起來你已經(jīng)說了好幾個'你又想干什么'了,,好像我會把你怎么樣似的?!?p> “那你想把我怎么樣,?”
“去逛逛嘛,好不容易大老遠地來一趟,,不玩一玩多可惜,。況且,,我這么配合你,又是幫你演戲,,又是幫你驅(qū)逐狐貍精的,,連點像樣的獎勵也沒有,你也太摳門了,?!?p> 霍青霖默默轉(zhuǎn)過頭去,不想表態(tài),。
“走嘛,我昨天聽說,,趵突泉可好玩了,,門口有一家小吃賣的五香甜沫,據(jù)說是泉水煮的,,特別好喝,!還有油旋,又酥又脆,,咬一口滿嘴香,!嘖嘖!”
“我看你不是想看景,,就是想吃,。”
“唉,!”吱大仙勾著霍青霖的肩膀說道,,“說實話,我一開始是拒絕的,,你也是知道,,我是一個被詛咒的人,我這一生就是在不停地與自己的食欲作斗爭,,這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,。”
“唔,?!?p> “但是自從認(rèn)識了你,我受到了很大啟發(fā),,其一,,要成仙先做人,太有道理了,;其二,,人生得意須盡歡,真知灼見!所以我想了一下,,我克制修煉了這么多年都不得飛升,,必然是方向不對,我需要的應(yīng)該是灑脫,!應(yīng)該是盡歡,!想吃就吃,想喝就喝,,想玩就玩,,沒準(zhǔn)哪天就飛升了呢?”
霍青霖被她勾著脖子很不舒服,,拍拍阿枝的胳膊說:“唔,,你能不能先松開?”
“你覺得呢,?”阿枝松開手,,目光灼灼地看著他。
“我覺得,,想吃就吃,,想玩就玩可以,但是不需要給偷懶找那么多借口,?!?p> 吱大仙瞬間拉長了臉:“好,我就是要吃,!就是要玩,!”
“好,吃吃吃,,玩玩玩,。”
“我保證,,等回到泰安,,我一定不吃不玩好好修煉?!?p> “你修煉不修煉與我無關(guān),,再說了,沒準(zhǔn)你飛升了那血契就自然解開了,?!?p> “會嗎?”
“隨口一說罷了,,你都不知道,,我怎么會曉得,。”
“也對,?!?p> “阿枝!你也在,,好久不見?。 苯峦ご蛑茸幼哌^來,,雪白色長衫披著一件朱紅披風(fēng),,也不知道是冷還是熱。
“哪里好久不見,,不就才一天嗎,?”
“一日不見,如隔三秋,?!苯峦び媚畎椎厍徽{(diào)搖頭晃腦地說道,。
“江老板的傷這是大好了,?”霍青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。
江月亭頓時想起他給自己包扎時痛下狠手的事,,呲呲牙說道:“還沒有,,不過不礙事?!痹捠沁@么說,,卻不自覺地躲遠了幾步。
“江老板傷勢未愈,,這是要去哪兒,?”
“嗨,傷勢雖然未愈,,但良辰美景也不容辜負(fù),,今兒天好,據(jù)說明湖秋景也是一絕,,難得來一趟就算爬著也要去看看,。”
“江老板可真是膠東地界上的第一附庸風(fēng)雅之人,?!?p> “哎,過獎了,?!苯峦けе中Φ?,好似聽不出霍青霖話里的諷刺似的,又問阿枝,,“你們又打算去哪,?”
“我想去趵突泉?!卑⒅]看到霍青霖的眼色,,干脆利落地回答道。
“那正好順路,,先去趵突泉再去大明湖,。”江月亭打量著霍青霖的臉色,,狡黠地一笑:“看樣子霍少帥不想與我同行,。”
霍青霖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,,沒說話,。
吱大仙眨巴眨巴眼問霍青霖:“我們不一起嗎?”
“沒有,,我只是不太習(xí)慣與不相熟的人同行,。”霍青霖說道,。
“對,,是有這么回事?!卑⒅ο蚪峦そ忉?。
江月亭便笑道:“我當(dāng)是什么事,不相熟不要緊,,誰不都是從不熟變成熟的,,何況你我還是解過褲帶的交情?!被羟嗔仡D時臉色鐵青,。江月亭口中“解過褲帶的交情”是浪蕩公子們調(diào)弄戲子的渾話,此番被他這樣說出來,,反倒是他挑調(diào)戲了霍青霖,。
吱大仙聽不出他們的針鋒相對,還當(dāng)他們弟兄情深,,故而一馬當(dāng)先,,往趵突泉的方向去?;羟嗔靥羝鹱旖菦_著江月亭冷笑一聲,,知道他不過是嘴上逞能,,故意報復(fù)自己方才問他傷勢的事。
剛進趵突泉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全邊聚集著一群人,,提著筆搖著扇子,,都是江月亭一般不知是冷還是熱的打扮,只見旁邊樹上掛著一個條幅,,上面寫著“泉城新詩會”幾個大字,。
忽然聽到一個人朗聲念道:“趵突泉里常開鍋,就是不能蒸饃饃,!”眾人寂靜片刻,,不知是誰最先叫了一聲“好!”緊接著,,三三兩兩地都跟著叫好,。
更有一些才華橫溢的人搖頭晃腦地點評起來,說道:“韓主席這首詩,,大俗大雅,,既合轍押韻又貼近生活,實乃新詩中的翹楚,!想當(dāng)初白樂山作詩老嫗可解,,韓主席的詩當(dāng)稱得上樂山遺風(fēng)!”
吱大仙恰好聽到,,忍不住說道:“什么狗屁不通的東西,,也能叫作詩,?”
方才自恃才高八斗點評的人頓時面色慘然,,又拉不下臉來,便指著阿枝罵道:“一個丫頭片子你懂什么,?韓主席的詩作也是你能欣賞的嗎,?你有本事,你倒是作一首來讓大家品評一番,!”
“好笑,,我說金山的燒雞比翟家的燒雞好吃,必須要自己會做燒雞嗎,?”
“誰?。俊表n馥勛從人群里走出來,,臉上有點訕訕的,。
江月亭扯扯阿枝的衣服,小聲嘀咕道:“捅婁子了,?!?p> 吱大仙撓撓耳朵:“我就隨口一說,,誰知道他耳朵比耗子還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