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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五胡桂猛等人押著聞秀才已經(jīng)走了，火神廟大門口仍聚集著不少人,，議論紛紛，尤其是后來的一些人,，明明沒有看見此前的場景，卻說得唾星橫飛,。
胡桂揚兄弟三人只是晚出來一會,，傳言中的聞秀才已經(jīng)變成了全身白毛的九尾妖狐。
“顯形了,，妖狐剛才顯形了,，親眼得見，我連它的獠牙都看得清清楚楚,，有這么長,！”
“妖狐顯形是要逃走，我還幫著攔了一下,?！?p> “那算什么，瞧這塊布片,，就是我扯下來的,，原來是尾巴，到手變成了布,，就因為這一扯，妖狐才沒逃掉,，也不知官府有沒有獎勵,？”
……
眾人越說越夸張，三十九郎胡桂大驚訝地問：“十三哥,，他們說的都是真事,？”
胡桂兼笑道：“街談巷議若是都能當(dāng)真,，官府至少已經(jīng)抓過十只妖狐了，三九弟,，你剛剛參加過抓捕,，怎么也會相信這些奇談怪論？”
胡桂大臉上微紅,，“我已經(jīng)……不知道該相信什么了,。”
三人的馬還在,，上馬之后避開人群,，回往城內(nèi)。
“他不可能是妖狐,?！痹诔情T外，胡桂揚突然來了一句,，與此同時,，勒住了韁繩。
胡桂兼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，略顯驚訝,，“沒人相信他是妖狐，至于他為什么這么喊,，總能審問出來,。”
胡桂揚拱手道：“有勞十三哥回去,，替我給家中的護(hù)院和仆人結(jié)算工錢,，送他們離開?！?p> “嗯,？他們都要辭工？李半堵向我承諾過……”胡桂兼既意外,，又有些氣憤,。
胡桂揚擺下手，“算了,，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人,，以后自己做飯，或者干脆從外面買,，至于護(hù)院,，有這么多兄弟住在附近，我沒什么可擔(dān)心的,?！?p> “三六弟不跟我們回去嗎,？”
“我要再去火神廟逛逛，或許……我不知道想找什么,，就是覺得還應(yīng)該再去一趟,。”
“好吧,，讓三九弟跟著你,。”胡桂兼知道自己拗不過三六弟,。
胡桂揚搖頭,，“三九弟也回去，又不是抓人,，我自己就行,。”
胡桂兼,、胡桂大互視一眼,，胡桂兼道：“三六弟，現(xiàn)在不是放松的時候,，城外可不安全,。”
胡桂揚笑道：“對我來說,，還有安全的地方嗎,？你們不用擔(dān)心，我已經(jīng)做好赴死的準(zhǔn)備,，死在城里還是城外,，并無區(qū)別?！?p> “三六哥又說怪話,。”胡桂大責(zé)備道,。
“哈哈,，沒準(zhǔn)到了最后，就數(shù)我最正常,?！焙饟P拍馬回頭。
胡桂大想追上去,，被十三哥胡桂兼攔下,，“人各有志，隨他去吧,?！?p> “可是……”
“三六弟愛說怪話，心思卻極縝密,，不會隨便冒險,，你盡管放心，他這一去,，沒準(zhǔn)又會挖出什么秘密來,，立下的功勞反而比五哥更大呢?！?p> 胡桂大猶疑不定,，可十三哥的話不能不聽，只好跟著進(jìn)城,。
胡桂揚跑出沒有多遠(yuǎn),，將馬匹寄存在路邊的一家客店里，步行回到火神廟,。
廟前的人群還沒有散去,，反而更多了，胡桂揚混在人群中,，聽他們胡說八道,，暗暗觀察每個人的神情。
幾名少年將廟祝拽了出來,，廟祝此前被絆倒,，受了一點輕傷，并無大礙,，但是連驚帶嚇,，神色不是很好，面對蜂擁過來的人群,，高舉雙手,，無奈地說：“聽我說，我什么都沒看到,，詳情要等官府發(fā)布告示,。”
可人群根本不聽,，一大群人搶著詢問,。
“妖狐躲在這里多久了？”
“來的是錦衣衛(wèi)嗎,？”
“那幾聲巨響是怎么回事,？之前城里不也有過一次嗎？”
“還有白光,，這回有白光嗎,？”
“火神爺爺是不是幫忙捉妖了,？”
廟祝實在抵擋不住，慢慢地口風(fēng)也變了,，“火神鎮(zhèn)廟,，妖魔鬼怪怎敢放肆？那人不也是出廟之后才敢自認(rèn)妖狐,？我的確沒看到……他好像露出過爪子一樣的東西,，很快就縮回去了……我當(dāng)時就覺得一股熱流從腳底往上涌，好像火烤一般……”
圍觀者極為熱情,，廟祝也隨之水漲船高,，嘴上沒了把門的，越說越?jīng)]邊,，好像他被火神附體,，幫助官兵活捉了妖狐——他已經(jīng)不再否認(rèn)聞秀才就是妖狐。
胡桂揚擠出人群,，這里沒有他要找的人,，而且他還確認(rèn)了一件事，自己沒有受到跟蹤,。
他一路向東走,，最后拐進(jìn)一條胡同，這里就是他與火神教幾位長老見面的地方,，隱約還有些印象,。
與上次一樣，院門虛掩,，胡桂揚推門就進(jìn),，正好里屋走出一名中年婦人，手里端著盆,，抬頭看到有男子闖進(jìn)自家,，嚇得呆住了。
胡桂揚也一愣,，“我問一下,，這里是……何百萬……火神教……你一直住在這兒？”
婦人手中的盆咣當(dāng)?shù)粼诘厣?，轉(zhuǎn)身就往屋里跑,。
胡桂揚覺得要壞事，也轉(zhuǎn)身出院,，就聽得屋里傳來一聲尖叫,，急忙加快腳步向胡同口跑去。
剛跑出幾步，對面的人家開門,，有人低聲道：“進(jìn)來,。”
胡桂揚立刻躥進(jìn)去,，院門關(guān)閉,，沒一會，就聽得外面吵吵嚷嚷,，有男人在到處尋找“淫賊”。
胡桂揚靠門站了一會,，等外面的聲音遠(yuǎn)去,，才笑道：“好險，我寧可當(dāng)妖狐,。是我記錯了,，還是你們換地方了？”
消失數(shù)日的何百萬也笑著回道：“換地方了,，你今天來得倒巧,，再晚一天，我們可能又換了,?！?p> “只是換到對面，有用嗎,？”
“官府還沒有注意到這一帶,，換地方只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，你知道,，想在同一所宅子里長住下去,，必須通報本地里正?！?p> “那你們可得有不少房子,。”
何百萬請胡桂揚進(jìn)正房,，“教里信徒眾多,，不少人都愿意借出房子，反正不過是住幾天而已,?！?p> 屋中的擺設(shè)都很破舊，打掃得倒還干凈,，沒有其他人,，何百萬親自倒茶，“沒什么好茶，胡公子權(quán)當(dāng)解渴吧,?！?p> 胡桂揚喝了一口，又苦又澀,，下一口就只喝水,，將茶葉末子盡量擋在嘴外。
“三姐兒和五鳳還好吧,？多謝胡公子收留之恩,。”
“他們很好,，占著我的院子,、花著我銀子、吃著我的飯菜,、拉攏我的黃狗,，順便救了我一次?！?p> “呵呵,，我聽說了，胡公子又逃過一難,，還不相信自己是火神傳人嗎,？”
胡桂揚稍稍前傾，認(rèn)真地問：“火神是什么品級,？”
何百萬一臉困惑,，“胡公子此言何意？”
“神仙不是也有品級嗎,？三清,、玉皇大帝、上八仙下八仙什么的,，還有佛祖,、菩薩、羅漢,，火神在這其中算哪一級,？”
何百萬笑道：“胡公子所謂的品級是尋常百姓相信的東西，火神廟就是給他們建的,?！?p> “而你們一點都不尋常，所以在地下建立神殿,？”
“呵呵,，胡公子對我們火神教了解太少。這么說吧，一名太監(jiān),、一名文官,、一名將軍、一位豪杰,，胡公子若是遇到難題,，會向誰求助？”
“難說,，要看是什么難題,。”
“我換個問法,，胡公子覺得誰能解決的難題最多,？”
“這也難說，要看太監(jiān)是不是受寵,、文官有沒有實權(quán)、將軍是不是皇親,、豪杰認(rèn)識多少人……得一個個試過才知道,，或者向別人打聽，權(quán)勢熏天的人總會名聲在外,?！?p> “對，普通百姓都愿意打聽,，可他們很難找到合適的人詢問,，于是就以為品級高的一定是大官，京城來的官兒一定有實權(quán),，與皇帝沾親的肯定最受寵,，結(jié)果往往錯認(rèn)權(quán)貴?！?p> “嗯,，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。三清,、佛祖都是表面上有權(quán),，而你們信的火神才是真有權(quán)？”
“哈哈,，意思不差,，但我們不會這么說?！焙伟偃f突然變得嚴(yán)肅起來,，“我信過許多神，輪流祈禱，只有火神最為靈驗,，對我來說這就夠了,。身為凡人，能得到任何一位神靈的庇護(hù),，都是極大的榮幸,，我沒有資格，也沒有必要追問神靈的品級,?！?p> 胡桂揚想了一會，“你說的有些道理,?！?p> “但你還是不信？”
“天下的僧人,、道士有數(shù)十萬,，還有許多像你這樣的信徒，人人都有一套道理,，聽上去無懈可擊,，做起來卻都漏洞百出。義父說得對,，真有神仙的話,，為什么人世間苦難不斷，而不信神的人也能活得好好的,？”
“你覺得趙瑛活得很好,？”何百萬笑著搖頭，“他這一死,，什么都沒留下,。”
“這是你的看法,，在我們這些義子眼里,，義父這一輩子活得恣意瀟灑，是我們的楷模,?！?p> 何百萬還是笑，顯是不以為然,。
胡桂揚道：“嘿,，我找你不是爭辯這些的，你信你的,，我信我的,。我要問一件事,。”
“胡公子請說,?！?p> “火神教信徒從事的行業(yè)都與火有關(guān)，你是算命的,，怎么也入教了,？”
“算命有許多法門，我學(xué)的比較冷門,，焚紙推命,，燒過符紙之后，通過灰燼算命,?！?p> “當(dāng)初我登門的時候，你不是這么算的,?！?p> “焚紙推命非常靈驗，只是偶爾使用,，而且只對信者有效,。”
“好,，再問你一件事?！焙饟P繞來繞去,，終于問到此行的真正目的，“火神教的信徒當(dāng)中,，一定有不少火藥工人吧,？”
何百萬沒有馬上回答，盯著胡桂揚看了一會,，“有一些,。”
“上回那個自稱造蠟燭的青年長老,，其實是造火藥的,，對吧？”
何百萬沉默得更久,，“他是造爆竹的,，胡公子早看出來了？”
“猜的,?！焙饟P其實一開始就覺得那名青年不太尋常,，“這就對了，靈濟(jì)宮去趙宅除妖的那個晚上,，雷鳴與白光都是他弄出來的,，對不對？”
何百萬拒絕回答,。
“你們想讓我當(dāng)火神傳人,，好，我當(dāng),，以火神傳人的身份,，我命令你說實話?！焙饟P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,，“冒充妖狐的人太多了，我現(xiàn)在不是找妖狐,，而是去假存真,，火神教如果不想受到波及，最好把我當(dāng)自己人,，或許這就是‘火神’選我當(dāng)傳人的本意,，為了救你們一命?！?